第六卷 第四章 進退維谷

申帥心下大駭,握劍的手已是冷汗涔涔,因為他已經深切地感受到紀空手的刀中逼射而出的淩厲刀芒,以及那種讓他幾乎崩潰的如山壓力。可是就在他準備放手一搏的刹那,刀有了變化,帶動著場上的形勢也發生了些微變化。

離別刀的變化是因為刀在動,由極靜的狀態中驟然而動,刀鋒一點一點地延伸至虛空的極處,眼見無路可去時,刀鋒卻發出了龍吟之聲,引起一陣讓人心悸的顫動,便見刀鋒幻化成漫天飛舞的刀之雨,織成一簾雨幕。無孔不入的殺氣隨之擠入申帥所在空間的空氣裏,將裏面的空氣絞裂成逸散的微風,淡淡而去,而空間裏只有滿是殺機與壓力的重重刀影。

申帥絕對沒有料到紀空手這一次的出手竟然如此霸烈,這種似幻似滅如夢魘般的刀法,在他戎馬一生之中,從未見過。

對於紀空手來說,面對樓外的重重伏兵,形勢之嚴峻,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不可預知的變數,他絕對不可能再給申帥有任何反抗的機會,惟一要做的,就是速戰速決,殺一儆百,在大面積的混戰來臨之前形成先聲奪人的聲勢。

是以他的刀不僅充滿了霸殺之氣,更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與角度殺出,氣勢驚人,足以讓任何強手畏懼。

申帥只有出劍,以他個人獨特的方式出劍。他的劍本是倒提在手,突然手腕一振,劍柄一橫,如一根長棍般向刀鋒點擊而去。

這種倒懸劍的出手方式,天下惟有申帥使用。這種出手方式勝在奇詭,劍柄亦成了攻擊武器,與人對敵,隨時可以讓劍柄與劍鋒互換攻擊,達到防不勝防的效果。

紀空手聽得劍柄破空的嗤嗤之聲,不由心中暗驚,他所驚懼的,不是這劍跡的怪異,而是申帥的內力實在驚人。劍過虛空,漫出無數道肅殺的劍氣,與刀影重疊一起。

“當……當……”連連兩聲暴響,在刻不容緩之際,紀空手的刀鋒與申帥的長劍互擊兩下,紀空手身形飄然落地,而申帥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連退兩步,眼中閃現出近乎絕望的神情。

紀空手冷笑一聲,如影隨形般振刀而出,整個身體幾乎融入刀中,像一陣雲天之外的清風掠過虛空,快得讓人難以想象。手中的刀更是如一道電芒閃過,殺氣四溢間,將樓上空間的壓力增至極限,那種霸殺天下的氣勢,便若是從天而落的巨石突然間從樓頂擠壓而下,根本讓人無從抗拒。

“呀……”申帥的心中如千年寒冰般淒寒,發出了一聲近似受傷的野獸在荒原之上的狂嗥聲,劍光突然暴閃,直接而有效地刺向了紀空手的手腕。

申帥知道,無論用什麽招式與紀空手一拼,都是得不償失,因為紀空手的刀招從來都是意想之招,根本沒有一定之規,也沒有任何格式,卻總能出現在對方最具威脅的地方。與其如此,倒不如全力用在劍氣的發揮上,更能奏效。

他的劍極快,劍鋒所向,是紀空手握刀之手的經脈。紀空手的眼中閃出一絲詫異之色,手腕一沉,卻從一個出刀的死角中劈出了一刀。

每一個人都有出手的死角,而每一個人的死角都各有不同。武功高強的人,往往可以利用自身的其它優勢來彌補,使得死角並不顯眼,甚至難尋,但這死角並不因此而消失,而是客觀存在著。可是紀空手的這一刀殺出,申帥知道,這是紀空手的死角,可是他卻無從擋起。

正因為申帥知道這是紀空手出刀的死角,所以他的注意力根本就在這裏,等到他感覺到有一股殺氣迫來之時,已是遲了。

其實出刀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從死角出刀,這樣的方式只有一種,而且是絕對致命的一種。它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出刀角度的方式,倒不如說更像一種氣勢,一種壓迫得讓任何人都為之窒息的氣勢。

紀空手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明白這種氣勢的存在,也明白這個死角的存在。只要你心中沒有死角,這個死角便不復存在,這無疑是對心道武學一種精辟的理解。

“轟……”申帥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來阻止紀空手刀鋒的直進,劍身雖然回格,卻被刀身中一股莫大的勁力震得寸斷粉碎,然後刀鋒顫了一顫,毫不容情地刺入了申帥的心窩。

在紀空手近乎無情的眼芒之下,申帥帶著一臉的驚愕,緩緩地癱倒在地,鮮血隨口湧出,其狀慘烈。

“你既然是跑來送死,我不敢不成全你!”紀空手的臉上現出一絲落寞的神情,回過頭來,整個樓上的戰鬥已經結束。

除了少數幾人受傷之外,紀空手他們幾乎全勝。看著樓上滿地的屍首,紅顏心存疑惑地道:“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反而讓人害怕。”

她此話一出,立時此起了眾人的同感。從紀空手現身開始,一切都近乎反常的順利,這讓他們都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驚懼,因為他們知道問天樓的真實實力絕非僅限這些高手,對方之所以如此反常,只可能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