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章 瞬間徹悟

據說在天地混沌初開之時,那時候的人並無男女之分。造人的神每時每刻從不間斷地造人,久而久之,也就厭煩了,於是他想出了一個可以代替他造人的方法,就是將一個人一分為二,一半為男,一半為女,讓他們來繁衍生殖,延續生命。可是這繁殖要經過十月懷胎才能一朝分娩,這男人還要擔負起養育之責,顯然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造人的神擔心他們會害怕痛苦和麻煩而放棄繁衍的責任,便額外地在他們交合之時賦予他們最大限度的快感,這樣一來,無論是男是女,因為要追求這份快感,也就擔負起了繁衍的責任。可見上蒼待人,講究利弊均衡,再是公平不過。

而此時的芙蓉帳內,當紀空手將自己的身體壓在虞姬的胴體上時,兩人便同時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肉體間再無半分隔閡。

一聲痛苦的呻吟之後,虞姬不再壓抑自己心中已經誘發的處子熱情,而是忍痛迎合,與紀空手癡纏一起,拼命地抵死纏綿,開始享受這人倫之樂一點一點勃發而來的快感。

只有到了此刻,兩人才真正明白,何以只有情到深處,才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只有到了這一刻,他們才算真正領略到了“春宵一度值千金”的意境。

雲收雨散,大汗淋漓,虞姬似乎依舊沉浸在剛才的熱情之中,手足緊緊地纏在紀空手的身上,星眸迷離,小臉兒紅仆仆的透著清純可愛。

紀空手輕輕地拍著她的香肩,感到佳人對自己是這般地依戀,心中好不溫馨。當他好不容易地靜下心來,鼻間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恰似幽谷中生長的幽蘭散發出來的味兒。

“好香。”紀空手心中生奇,循香而尋,竟然發現這迷人的香味是來自於虞姬的肌膚。

虞姬用力地摟著他,睜開美眸,檀口輕吐道:“你現在才聞到嗎?其實這香味自小便跟著人家。”

紀空手貼著她的臉,柔聲道:“我初時也聞到了這香,只是很淡很淡,渾不似這一刻般濃,想不到你的身體還有這樣的妙處,真個喜煞人也。”

虞姬聽得情郎誇贊,心裏著實歡喜,渾身仿佛又熱了起來,道:“我的人都是你的,這香兒也盡由你聞,若不是你明日還有要緊的事兒待辦,我倒情願讓你玩個夠,也算是遂了你的心願。”

紀空手聞言一凜,雖然這幾句話說得極是誘人,卻在提醒著他要為明日的計劃盤算盤算,免得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他尷尬地點了點頭道:“若非有你提醒,我倒迷戀起這床第之上的纏綿恩愛、男女之歡了,可見世人大多好色,原是因為這其間的個中滋味。”

虞姬柔情似水,斜倚在他的懷中,道:“這好色原無不好,只要發乎自然,便合人倫之道,關鍵之處還在於人,要拿得起,放得下。這世間的美男子也不知有多少,但真正能使虞姬以身相許、為之情動的,除了你紀大哥,再無第二個人。人家只望你此次去後,早點來接我相聚,從此長相廝守,也不枉我這一番癡情。”

紀空手大是感動道:“只要我能逃出霸上,絕不虧負佳人的這一番心意!”當下緊緊地將虞姬摟入懷中,心中充滿了甜蜜溫馨,讓人生醉,只覺得所有的困難與危險,已變得微不足道,再也不能影響到自己心中的決定。

……

可是到了此刻,紀空手卻倍受惡劣環境的煎熬,心中既有相思虧欠之苦,身外又受烈火無情侵襲,萬般疲勞之下,頓時徹悟。

他陡然發現,自己自上到竹籃以來,便如入蒸籠,飽受烈火高溫的熾烤,可是當他憶起昨晚與虞姬情熱的這段時間裏,竟然不知不覺地忘卻了身受的痛苦,可見心境的不同,決定著人對苦痛的承受力的不同。因有身體,始有疲累,因有心意,始有苦痛,倘若自己能做到渾然忘我,未嘗就不能支撐下去,逃過此劫。

他心頭一陣狂喜,便不覺得這烈火似先前般的霸道,這也更堅定了他心中所想。當下再不猶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開始作無我的妄想。

但要做到真正的“無我”,何談容易?人有本相,本相有心,只有做到了無相無心,才能達到“無我”真境。

要想無相,先要守心,惟有將心放在身外,才能做到無心於本相。

紀空手刹那間頓悟一切,盡拋心中凡念,將精、氣、神貫注於自己的靈台之中,無論氣球升至何處,無論烈火有多麽熾烈,總之讓他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混沌之中,仿佛從未開蒙。

在這一瞬間,他沒有任何的感覺,既不知身在何處,亦沒有時間的概念,盡去諸般本相,無內無外,更已無我。

人既無我,那麽肉身所存在的苦痛雖然不減一分,但似乎已經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這種純以守心的參悟來達到無我無心的境界,從而戰勝一切苦痛的法門,確實高明至極,而紀空手得以瞬間徹悟,亦是機緣,亦是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