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章 靜觀其變(第3/4頁)

“這麽說來,在韓信的背後,的確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支持著他,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發展得如此迅速。”紀空手若有所思,想到了在忘情湖邊的巴額,這也同時印證了他對江淮棋俠卞白的猜疑是正確的。

“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不能讓韓信的人破壞了我們的計劃。”龍賡的眉鋒一跳,殺機隱現。

他與陳平究竟有著怎樣的計劃?他沒有說,紀空手也沒有問,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心有靈犀,早已明白了這個計劃的內容一般。

紀空手的智商奇高,無疑是非常聰明之人,他已經從龍賡與陳平的身上得到了答案,所以沒有發問,他相信他們的計劃應該與他來到夜郎將要實施的計劃是相同的,惟一不同的是多了他的參與,使得計劃更加完美,幾乎天衣無縫。

“可是韓信派到夜郎的高手是誰?有多少人?分布在哪幾個地點?這些情況我們都不清楚,就算要先下手,我們也無從著手。”紀空手搖了搖頭,顯然並不同意龍賡的下手計劃。

龍賡一怔之下,笑了笑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只有等,等到陳平回來,有了消息後,我們再作決斷不遲。”紀空手也笑了笑道:“等人雖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我想,你一定還有事情沒有向我交代,否則,你也不會把我的離別刀就這樣扔了。”

“你莫非認為,有失就必有得?其實有的時候,得失之間並非界限清晰,得就是失,失就是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而你紀公子失刀,又何嘗不是福呢?”龍賡擡頭望天,只見夜空之中,一輪明月高懸,光華遍灑,將暗黑的蒼穹點綴得如詩如畫。

“月有陰晴圓缺,事有吉兇成敗,你若連得失都不能參透,又怎能參秀武道的至理?”龍賡喃喃而道,聲音雖輕,聽在紀空手耳中,卻如一道霹靂,仿佛震醒了他心中的一絲靈覺。

紀空手豁然清醒過來,似乎悟出了一點什麽,但是朦朧之中,又似沒有悟到任何帶有實質性的東西。

龍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而道:“你既然懂得了自己的內力受到刀的邪性的影響,所以才舍棄刀,但棄刀只是一種形式,如果你真的要擺脫這種邪性的禁錮,只有做到心中無刀,才是正途。”

“我若心中無刀,那麽在我的心中,應該有些什麽?”紀空手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可以有清風,有明月、有天、有地,有自由的放飛,有天地的靈性……總之該有什麽,就是什麽,又何必要強求它是什麽呢?只有做到心中無刀,你才能擺脫刀的禁錮!而惟有做到心中無刀,你才會驀然發覺,其實你就是刀,刀就是你,刀原本與你一直同在。當你真正超越了刀時,才最終能駕馭刀,成為刀的主人,讓刀的邪性為你的內力所禁錮。”龍賡一字一句地說得很慢,似在談哲理,又似拉家常,但他的目光一直盯注著紀空手的表情,直到他看見紀空手嘴角處驀然乍現的一絲笑意。

“我明白了。”紀空手笑得非常平和,無驚無喜,猶如佛家的“拈花笑”。

“你明白了什麽?”龍賡驀然大喝一聲。

紀空手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淡淡笑道:“你明白了什麽,我就明白了什麽。”

兩人似在打著謎語,話裏蘊含有無窮的深意,他們的目光在虛空中悍然相觸,隨即同時仰頭大笑三聲,有一種參透禪理般的喜悅。

龍賡望著夜色下的紀空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怎麽也沒有料到,就在剛才的一刹那間,自己蟄伏深山七年才悟出的武道至理,竟然被紀空手在幾句話間就窺破了內中的玄機。

七年與一刻,這是何等巨大的一個差距,時間也許不能說明什麽問題,或者,這就只能用一個緣字來涵括。抑或,紀空手本身就是一個天生的武者,否則,又怎會有那麽多的奇跡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紀空手的臉是那麽地剛毅而富有朝氣,眼睛中透著堅定與深邃,就像是明月背後無盡的蒼穹,仿佛將自己融入自然,融入天地。

就連龍賡的心也禁不住為之震撼,為之感動,似乎深深地被紀空手這一刻爆發出來的氣質所感染,所臣服。對於他來說,已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寂寞,心靈自然地遨遊於天地之間,如高山之巔的蒼松般狂傲不羈。可是當他面對紀空手時,突然有一種欲頂禮膜拜的沖動,就像當年他甫入師門,面對五音先生一般。

“謝謝!”紀空手輕輕地向龍賡說出了這兩個字,臉上泛出了一絲笑意,就像是那一輪高懸天空的明月。

“你不必謝我,要謝,應該謝你自己才對。武道的本身,就是超越禁錮,超越自我。你能如此,我很開心,畢竟這對先生的在天之靈是一種慰藉。”龍賡的目光中閃現出真誠,毫不嫉妒。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態的確有些失衡,然而多年的隱居生活養成了他順其自然的性格。他始終認為,只要存在,就是合理的,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