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 六 章 殺手參禪

絕情回到姜家,尤一貼已在姜家等侯了,姜小玉見絕情回來,禁不住滿勝喜色,歡喜地道:“公子,你真的讓他們罷手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絕情一傳,不由得向尤一貼望了一眼。

尤一貼淡色一笑,道:“是我告訴她的,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誇張!”

絕情這才釋然,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呢?”

“我來的時候,你正站在大木筏上,然後我就先到這裏來了!”尤一貼毫不掩飾地道。

“那你怎會知道結果?”絕情訝然問道。

“若是連你都無法讓他們兩村和好,那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有這個力量了,我相信你一定會使兩村有一個最好的結局!”尤一貼自信地道。

“你的確像是一個江湖豪俠,而不應是個郎中!”絕情搖頭笑道。

“這世上其實也沒有什麽真正的身分界線,郎中像豪俠並不為過,就僚你一樣,本是個病人,卻變成了大夫,這不是很神奇嗎?其實聽姜姑娘所說的,你去做一個漁民也挺稱職的,做一個廚子也不錯,這些什麽病人、大夫、漁夫、廚子、豪俠全只不過是一個身分的界線,想要打破男女和凡俗的界線或許要難些,但想要打破身分的界線卻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難道公子不覺得嗎?”尤一貼淺淺一嘆道。

“你好像有很深重的心事?”絕情淡然問道。

尤一貼頃然一笑,長身而起,道:“我的年齡已快過半百,心思自然是多了一些,倒今公子見笑了!”

“心思是由我而起的嗎?”絕情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什麽,便問道。

“公子果然是心思細密,聰慧過人,不錯!從公子今日的豪情之中。讓我想起了故人,才會心有所感。逝者如斯,河水悠悠,滔盡多少豪情壯志,滔盡多少前程舊夢。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場難醒的夢一般,河水無盡無期,生命是否也無盡無期呢?亦或是在這種形式的生命終結之後,再以另一種生命出現?亦或生命的終結便是夢醒時分呢?這的確是一件讓人心煩的事情!”尤一貼感嘆地道。

“尤大夫真是想得太多了,事實也是如此。壓周不也曾有究竟我是夢蝶,還是蝶夢是我的疑問嗎?沒有什麽人能夠告訴我們真正的答案,每個人只能夠用自己的心,自己的感觀去體驗生命。就算生命終結之後,化作另一種生命,那也是一種我們所不熟知的生命,無法告訴我們經驗,若說生命的終結便是夢醒的時候,對於一個夢醒的生命來說,我們全都變得虛幻,只是一道抹之不去的痕跡,便像我們無法向夢中之人告訴我們這一生的經歷一般,我們仍不會知道,生命終結、夢匪之後會是怎樣的一種場面,這便是生命的悲哀!”絕情悠然道,

“公子所說的確有理,這的確是一種悲哀,每個生命或每一個夢中人的悲哀!”尤一貼感嘆地道。

“更悲哀的是,明明知道這是一種悲哀,還要浪費精力和心神去追索去考慮,但每個人都是如此,並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悲哀,恐怕所有的人總喜歡為一個虛無緣渺而空洞的目標去花上一生的精力,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這是多麽可笑啊,又是多麽可憐啊!”絕情吸了一口氣,似乎對世人大感憐憫地悠然道。

姜小玉和姜成大不由得呆住了,尤一貼卻苦澀地一笑,道:“公於罵得好,罵得好。這就是佛家所參的無相禪,世間的萬事萬物皆為瘴,七情六欲全都歸於紅塵世俗之中。生命本是空無的,存在的只有一點意念,只有一片空靈。無情、無愛、無故、無歡、無喜、無悲、無憂、無咳、無須,一切若止水,一切若空寂之天。但這是佛,而我們只是人,凡俗之流。

我們被這個紅塵,這個紛繁的世界給鎖住了!”

絕情恬然一笑,道:“尤大夫所說的並不是佛,那仍是一個人,真正的佛已不叫佛,那只能代表著一點意念,無相禪,乃萬物皆空。空世情、空世物、空天、空地、空自己,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情已不再叫情,物已不是物,我已不是我,一念不存,一絲不剩。真正之大無相,更有萬物皆是我,萬物皆不是我,我就是我,我亦不是我,天地是我,天地亦不是我的境界。那時,肉身再不是限制,那不叫生命的終結,那應叫生命的延續,肉身雖死,而我卻猶在,可寄之木而非木,可寄之天而非天,可寄之水火,但卻非水火。與天地同存,與世俗同在,那才叫真正的佛家最高之境,也便是武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超出天道輪回,脫體循入天道之中,與天地同在約法門!”

尤一貼呆立良久,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苦澀地笑道:“萬物皆是我,萬物皆不是我,天地是我,亦不是我’,說得多好!可是又有什麽人能達到達種境界呢?又有什麽人可以悟通天地之間這道法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