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第 十 章 血祭亡魂

青衫老者的眼裏滑下兩行清澈的淚水,輕輕地滴落在淩能麗那沒有血色慘白的臉上,是那般晶瑩剔透。

老者以青衣輕輕拭去淩能麗鼻前嘴角的血跡,顯得那麽溫柔,那麽深情,似是怕驚醒了一個熟睡的嬰兒,驚碎了一個美麗的夢。

淚水仍從老者的眼裏不斷滑落,老者聲帶泣腔,充滿悲憤和無限心痛地喃喃自語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為什麽不早來一步?為——什——麽?為——什——麽?”說到最後,聲音竟是吼出來的。

“能麗,你安息吧,我已經殺死了逼你的人,你等著,我會殺盡所有傷害過你的人,用他們的血來祭奠你,讓他們來給你陪葬!”那老者拭去滑落在淩能麗嬌容上的淚水,刹時如同變了一個人,似乎一個自地獄中蘇醒的魔王,那濃烈的殺機,似乎如一團在他周身點燃的烈火,讓人感到空氣中散發出一股邪異的死亡之氣。

“嚎……”老者仰天一聲悲嘯,聲裂九天,如萬馬奔騰,如海潮擊岸,其聲浪如一排排有形之波向四面八方輻射開去,無盡的悲傷,那飽含痛苦的情緒使得天空之中的風雲驚變,鳥雀盡墜。

烏雲如被一只無形的手牽動著撕裂、聚攏,變幻出無窮無盡的組合,似乎與地上長嘯的老者心神相呼相應。

“鮮於修禮!你——死——定——了!”那老者悲嘯良久,才咬牙切齒,以濃烈的殺氣逼出這幾個字。

鮮於戰勝的功力極深,但仍然受不了那聲長嘯,心臟如活物一般狂跳,臉紅耳赤,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十余名高手全都面色蒼白,搖搖欲倒。

“淩施主,別傷及太多無辜!”說話者卻是匆忙趕來的寒梅七友之二,剛才與淩滄海交手之人,他們的臉色也變了很多。自淩滄海的悲嘯之中,他們清晰感應到對方那深不可測的功力,早已達到天人交感之境,如果這樣一個人亂殺起來,只怕整座帥府之中大概沒有幾人能夠幸存,即使寒海七友聯手也不一定能困住此人,何況如今帥府之中只有五人,另外兩人在左城跟隨包向天。

淩滄海冷冷回眸,那兩個老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殺機似乎一下子凍結了他們所有的神經,因此,他們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任何話對於眼前這人來說,全都是多余的,他們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住淩滄海殺人的決心!

這,也許是一場浩劫,而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切,全因那已經成一攤肉泥的鮮於獵所致,兩個老者禁不住全都嘆了口氣,他們盡力了。

淩滄海的目光投到了鮮於戰勝身上,竟叫出了他的名字:“鮮於戰勝,這是你們自己造的孽,我要你們整個家族的所有人都來為我的能麗陪葬!”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鮮於戰勝竟被淩滄海的目光逼得說話有些結巴,他從來都沒有在心底如此畏怯過一個人,他不怕死,可是如今面對眼前這人的眼神,他寧可選擇死,這是一種比死更可怕的感覺。

“想知道嗎?待會兒我殺了他們後再告訴你!”淩滄海將淩能麗的屍體交到左手,緊了緊手腕,憐惜而傷感地道:“能麗,你在看著嗎?看我如何殺死你的所有仇人!”說話的同時,右手向胸前一橫,並迅速切出。

那十余名高手在淩滄海說話之時,已經恢復了活動能力,此刻見對方出掌,全部奮力回擊,但他們立刻又改為後退,飛快地後退!

他們不是不想出擊,而是他們感覺到這種出擊只是在送死,毫無必要的送死,甚至沒有一點活命的機會,所以他們飛退!

這些人全都想錯了,進是死,退也同樣是死,他們似乎永遠也無法掙脫淩滄海這一掌的控制,那種毀滅性的氣機似乎一張張富有彈性的網,將他們全都網在其中,無論如何掙紮,都只會愈掙愈緊,愈掙愈無法脫身,甚至連動手的能力也沒有,更別說退出去了。

他們能做的,惟有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擊出的這一掌在眼前不斷地擴大,然後便成了整個天,整個地,直到吞沒了他們的生命,他們所體會到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個夢魘,一個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夢魘!

十余名剛剛恢復神志的好手全都死了,死在一掌之下,一式平淡而簡單,但似乎充滿了魔力的掌式,如果區陽或不拜天看見這一掌,一定會大吃一驚,甚至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淩滄海這一掌竟已達到托天冥王掌的最高境界,這是一式創自悲痛和憤怒的魔掌,可此刻的淩滄海竟然完完整整地擊出了這一掌。

鮮於戰勝的臉色如死灰一般蒼白,那兩個觀戰的老者似乎也深深讀懂了這一掌的境界,體味到其中讓人完全無法捉摸的抽象意識。其實,他們什麽也沒有體會到,只是其心神被這一掌的氣勢所吸引,思想被氣機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