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 四 章 替天行道

“泰山的傳聞是真的?”劉高峰臉色極為難看地盯著三子問道,淩能麗卻平靜得駭人。

三子望了淩能麗一眼,心中升起一絲隱憂,嘆了口氣道:“淩姑娘,請節哀順變。”

劉高峰也呆住了,江湖中傳說蔡風在泰山一戰中死去,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一時之間他竟接受不了。

淩能麗沒有回答,依然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

窗外,樹身微微有些嫩黃色,那是新生的葉芽,風仍寒,從呼嘯的風聲可以聽出,很靜,也不知是受了屋內的感染還是本身就很靜。

“他是怎麽死的?”淩能麗語調平靜至極,讓三子和劉高峰都感到驚訝,更有一些不安,他們寧可看到淩能麗將情緒發泄出來,哪怕是哭一場,可是淩能麗是那般冷靜,好像蔡風是一個與她毫無關系之人。

三子暗自嘆了口氣,這個問題,他剛才已經講得極為詳細,包括山上的每一個細節,可是此刻淩能麗仍又問起,顯然是她剛才根本沒有聽進他說的話,那就是說,淩能麗只是此刻才自蔡風的死訊中恢復神志,才懂得思考。這的確不是一件什麽好事,但三子理解淩能麗的心情,如果死者換成淩能麗,相信蔡風也會有這般反應,因為他太了解蔡風了,於是三子將蔡風如何與葉虛決鬥,如何又出現了區陽,如何救哈鳳,如何墜入山谷,眾人尋找不到屍體,甚至連蔡風說自己已經出家的事也重新細細敘說了一遍。

淩能麗這才似乎認認真真地聽了進去,臉上的神情變化無常,聽完之後,半晌方道: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死了,對嗎?”

三子一呆,並未否認淩能麗的問話。

“那就是說他仍有可能活著,至少你們還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淩能麗再次重復著同一個意思,卻換了一種說法。

“是的,但山谷下有幾堆被野獸啃光的白骨,雖然這些白骨之中也許沒有阿風,但也不排除他葬身獸腹的可能。”三子不得不說得認真一些,也好斷絕淩能麗的念頭,正如蔡風的意思——他不想因為他而害了別人一生。

淩能麗一呆,依然不死心地問道:“白骨就在他落入的山谷之下。”

“那倒也不是,是在十八盤附近的山谷下。”三子吸了口氣道。

“那是說在十八盤有人墜入山谷?”淩能麗依然十分平靜,可眸子裏卻滿懷希翼地問道。

“不錯!”三子沒有否認,他覺得沒有否認的必要。

淩能麗神色微喜,定定地望著三子問道:“他沒有留下什麽話嗎?”

“他有封信要我轉交給你!”三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蔡風的信交給淩能麗,他知道淩能麗斷不了塵念,也只好讓她看看蔡風所留的信件。

淩能麗接信在手,迫不及待地拆開,可是在即將看到內容時,禁不住又有些猶豫起來。

※※※

林秀,山青,一河微帶寒意的水,“嘩啦啦……”地流過,如一曲唱響的民謠,古老而又清新。

一縷飄渺的笛音如纏綿淒切的怨鳥在清啼,使林間河上蕩漾著絲絲縷縷的哀漠。

河畔,微顯青綠色的草地上,幾匹健馬悠然地啃著青草,最為神駿的一匹色調碳黑,如緞子一般光滑的黑毛泛著油亮的光澤,更找不出半根雜毛,那正是劉高峰送給蔡風的坐騎—

—烏龍寶馬。

河畔,一塊方石之上,蔡風靜靜地坐著,如一尊亙古靜立的雕像,一縷悠揚的笛音就是自他口中送出。

林中很靜,在笛音的繚繞中,也便更顯靜得可怕。

李寶和刑志遠遠地呆著,蔡風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也許,他的確需要靜一靜。

李寶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蔡風竟會如此處理今日之事,更以假面目面對劉高峰諸人,甚至以假名字對劉高峰做出推脫,但李寶從笛音之中似乎聽出來了一些什麽,雖然他並不懂音律,可是這種將情感寄於音律之中的情調他卻懂。

“戰龍!”蔡風頓住音律,輕聲地呼道,他出了山洞並不想直呼田新球其名,在江湖中,見過田新球的人不多,但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卻不少,他並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此,蔡風稱田新球為戰龍。

田新球很快出現在蔡風的身後,恭敬地道:“主人有何吩咐?”

“我要摘回鮮於修禮的人頭!”蔡風肯定地道。

“戰龍明白,我這就去!”田新球不假思索地道。

蔡風長長地籲了口氣,似乎大徹大悟,剛才他不僅僅是在想著今日之事,更在觀察自己體內毒蠱的情況,奇怪的是,今日經歷了如此長時間的殺戮,竟然未曾牽引出毒蠱的反噬,更未見萎縮的經脈抽搐之狀,甚至覺得氣脈順暢異常,這種狀態比之他最強橫之時更舒泰,在殺戮中,他並未用心去體會,而且心神完全陷入了一種悲傷欲絕的境地,腦海中更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