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第 九 章 聖蓮化刀

人隱虛空,無際無蹤,這才是可怕之處,以元融的眼力,他竟然無法找到蔡風的真身所在。

陽光,透過烏雲裂開的縫隙,輕灑在那聖潔的蓮花之上,與暗淡的天色相襯,有些詭異。

異象只那麽眨眼之間的事,烏雲再合,陽光再滅,卻有電光如狂舞之銀蛇,接通天地,擦亮虛空。

“霹……靂……”碎裂的雷聲暗啞地滾過天際,又一道閃電劃過。

刀仍是刀,開天辟地的一刀,似乎是因為雷聲,抑或是因為電火,聖蓮化成了一柄刀。

肅殺之氣在這一刹那,彌漫了博野城的每一寸空間,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

元融退,如一顆閃過的流星,在虛空中疾退。

“鏘!”響聲比雷聲清脆得多,也驚心動魄得多,似乎是自每一個人的心底響起。

自心中傳至耳鼓,再傳出耳外,匯入虛空,直沖雲霄。

沒有人能夠形容這一聲脆響的魔力,戰馬在這一刻全都停住嘶叫,搏殺的眾人也全都停止了呼喝,似乎在這一瞬間制造出了一個聲音的空缺,也可算是時間的停頓。

元融始終未能快過這柄以開天辟地之勢劈下的刀,他也不可能避得開!不過,他的槍卻擋住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

玄鐵槍,未折,但卻彎曲成弓,而蔡風也在此時出現了。

刀,不是刀,是蔡風!

蔡風就是刀,不分彼此,絕對默契合一的刀,正因為蔡風自身就是一柄刀,所以在斷刀之後的蔡風,比之使刀時的蔡風更為可怕。

斬彎玄鐵槍的,是蔡風的手,蔡風的攻勢受阻後,就立刻顯出原形,身子在虛空之中倒翻而退,似是為玄鐵槍上的反擊之力所逼。

元融的身子驟降,如一顆隕石般向地面飛落,同時,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元融落足之地,數十件兵刃全都向他刺到,更有數百義軍湧至,似乎每一個人都想給元融一刀,將之分屍。

也的確,如果誰能在元融身上刺一刀,那定是大功一件,身為軍人,誰不想立功?

天空之中的戰鬥並不是沒有人注意,時時刻刻都有人在注意著兩位主帥的動態。

元融的腳掌踏在一杆刺上來的長槍上,如單腳獨立的白鶴。

“呀……”那杆槍並沒有刺穿元融的腳掌,反而是槍柄反刺入那名槍手的胸膛。

箭雨亂飛之中,元融再如沖天之鶴飛起,彎曲的玄鐵槍在虛空之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箭雨方向盡改,全部射入義軍的隊伍之中。

慘叫之聲、驚呼之聲、怒喝之聲中,元融已踏足一處屋脊。

蔡風卻落在與他相對十丈的另一處屋脊上,踏碎了十八塊厚瓦之後才穩住身形,嘴角亦滲出了血絲。

目光,在虛空之中再次相交,擦起一道電光,那是自烏雲之中射下的電光,剛好擊在兩人目光的交匯之處。

電火纏繞不去,形成一種極其怪異的場面。

在目光交匯處下方的地面上,兩匹戰馬與兩名正在交手的騎兵頓時被燒為焦炭。

天火之怒,豈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雲湧、雲聚、風再起!天雷滾過,蔡風揚手斜指,劃向元融。

刀風破空,氣勁翻湧,虛空之中,似乎多了一層瑩潤的光彩——是刀,一柄以暴雨的水珠所凝成的刀,在那纏繞的電火之中,顯出一層瑩潤的光彩。

暴雨依然狂,依然烈,血腥之味極濃極濃,元融單臂一振,彎曲如弓的槍杆斷裂,卻成兩柄短槍,其中一柄彎曲,卻有一柄標直。

元融自然不會丟掉這彎曲的槍,而是插回背上,單槍斜指,殺氣自槍尖湧出。

十丈的空間,已經不算是空間,殺氣相觸,電火再起。

無數道銀蛇裂開雲層瘋舞在殺氣最濃之處,在天雷滾過的當兒,蔡風踢出兩片厚瓦。

不,蔡風也隨著兩片厚瓦飛射而出,他踏足之處正是兩片瓦上。

元融卓立不動,只是槍尖開始輕顫,這不是害怕,而是在醞釀封鎖無盡的殺機。

箭雨斜織,如網如絲,但卻並不能影響卓立於屋脊的元融。

奔騰的殺意再一次激起電火,虛空之中,蔡風那似有形,卻無心的氣刀潰散,暴雨所殘留的水珠,化成了千方柄小刀,有形有實,晶瑩剔透,在電火的映照之下,如一群玉峰狂舞。

元融的身形旋起,如一道黝黑暗淡的風暴。

不見身影,元融所在的地方,化出一個突破虛空的黑洞。

吞噬萬物的黑洞,瓦片、碎木、殘兵,還有那些有形有質的水刀,全都被吞噬、地面上的人似乎也受到了同樣的牽引,在元融下方的眾人全都驚呼,慌亂成一片。

蔡風加速,再加速,終於化成一柄巨刀,追隨於千萬水刀之後,瘋狂地投入了那黑洞之中,抑或被黑洞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