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卷 第 八 章 局中設局(第2/4頁)

崔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因為遠處那些揚起的塵土似乎有些散漫,猶如化成了一片霧瘴,成灰暗色,與剛才那些零亂。但卻有規律可尋的塵土有所不同。不過,他己經沒有心思去想得太多,因為他已經抵達了土丘之下。

抵達土丘之下,對於崔山來說,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誰認為受人攻擊會是一件好事,此刻的崔山正是處在這種境況。

弩箭如雨,在土丘之頂以及四側,猶如一張織得極為完美的網。

箭網兜魚,魚自然是指崔山身後的騎兵。

馬嘶、人嚎、箭嘯,響徹一片,這只是一個早已預謀好的陷阱,一個等待崔山自動踏入的陷阱。

崔山大驚,他無法避免地首當其沖,成了箭靶子,但他卻以極為快捷的身法藏身馬腹下,他也在這一刻摘下了背上的大弓。只可惜,他的第一支箭還未來得及自馬腹下射出,其戰馬就已跟蹌而倒。馬身插上了十余支勁箭,然後崔山看到了身後的兄弟們慘叫著墜馬及戰馬跪倒的場面。

崔山落地,摔得極痛,寒秋天氣極冷,在這種氣候被摔比平時痛得多。

崔山不得不放棄手中的大弓,因為帶著大弓,只能成為自後面趕來的戰馬蹄下之鬼。所以他只好放棄大弓,在奔來的馬腹之下穿過,看來他的身手的確不錯。

土丘之上的攻擊力極強,而在此時,土丘之上更響起了沉悶的戰鼓聲,如同萬馬奔騰,又如同怒雷炸空,聲勢駭人。

戰馬陡聞巨鼓的悶響,竟全都有些驚亂,再加之這四千鐵騎一開始就遭到慘重的襲擊,使得官兵心中產生了一種無法抗拒的壓力。

“殺呀……”數千匹戰馬如同潮水般湧向土丘,崔山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又重新躍上了一匹無主戰馬的馬背,因為它的主人已經被勁箭射死。

“殺呀……”土丘之頂也傳來了瘋狂的呼喊。在一輪密集的箭雨交加之下,土丘上這才真正出現了人影,不僅僅是人影,還有戰馬,卻多達三千騎,正是那幾路在昨日不停騷擾官兵的五路輕騎。

崔山其實早就知道,在聽到那一陣鼓響之時,他就知道了這群人正是昨日白天和晚上吵得他們疲於應付、不得安寧的那一隊人馬,但那隊人馬在這裏結集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官兵在最開始的那一陣箭雨之中幾乎傷亡近千人,此刻仍是鬥志高昂。只不過,他們根本來不及放箭,雙方就己經短兵相交。

沖下土丘的高平騎兵士都是手持長約七尺的斬馬長刀,自土丘之頂順勢沖殺而下,全以臂部和腰部的力量揮出瘋狂的第一刀,也是最為淩厲的一擊,幾乎無可抵抗。眾義軍借助戰馬的沖力,借助地勢的優越,借助旋腰揮臂而凝聚全身的力量,斬出簡簡單單、直截了當,卻最適合混戰的一刀。

官兵們自低向高沖,他們不得不揮動兵刃格擋這樣一刀,但是他們的力道完全無法與義軍借助地利、兵器而發出的一記殺招相比。

“呀……”兵刃相擊之聲響不絕耳,高平義軍這一刀的威力,竟然讓那些身經百戰的官兵無法承受。有些人的兵器被斬飛,有些人被這一沖一斬之力擊下了馬背,有些人雖然勉力抗住了這一刀,卻被震得手臂發麻。只有少數官兵不僅瓦解了這極具實戰經驗而又霸殺的一刀,更有人將高平義軍的騎士震落馬下。崔山就是這之中的一人。

“殺呀……殺……”崔山所要面對的不只是這氣勢洶洶的騎兵,而且還有那伏在土丘上的步兵。

高平義軍的步兵全都是長槍和長戟,戟可勾馬腿,槍可挑馬背上的騎兵,更有人以小弩施放暗箭。

步兵也有數千之眾,這些人並沒有崔山想象之中的那麽畏怯,反而個個如狼似虎,更是想將他們這一隊官兵盡數殺光。

※※※

崔延伯的五萬大軍行軍二十余裏,地上惟有崔山所領人馬留下的蹄印。崔山的追騎速度好快,早已在崔延伯視線之中消失。不過,登到高處,仍可望到二三十裏開外那高揚的塵土。

崔延伯極為自信,他根本就看不起高平義軍這群烏合之眾,雖然萬俟醜奴和胡琛是兩個極為厲害的人物,但今日胡琛已死,萬俟醜奴也重傷未愈,高平義軍如同老虎失去了爪牙,根本就不足為患。何況高平義軍鬥志如此薄弱,竟然棄涇州而逃,的確讓人感到有些可悲。

地上,除了有崔山那數千騎的蹄印之外,還有些零落的雜物,被馬蹄踩得破爛而肮臟,顯然是涇州步兵拋掉的負累。看來,涇州義軍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是狼狽至極。

而這時,崔延伯看到了不遠處揚起的塵土,正向他這邊飄來,塵土的面積並不是很大。

在他的估計之中,應該是在幾百騎左右,並不夾雜有步兵,因為步兵揚起的塵土極低,而且較為混亂,惟有騎兵揚起的塵土顯得高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