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殺

一個矮小的金影從水殿內飛出,淩空一轉,四道幽藍的光芒彈出,在空中畫出詭異的弧線,向曹仲匯擊!

曹仲擡腳一踢,酒案飛出,撞落其中兩道藍芒,仰身鐵板橋,避開了第三道,當第四道藍芒即將沒入他腰脅時,雲寄桑脫手擲出酒杯,將藍芒擊落!

那金影落地之後復又飛快彈起,正要展開第三波攻勢,一道雪亮的劍光驀然閃過。那金影頓時停住不動,咯咯數聲,委頓在地。

“好一招‘雲出岫’!師姐的劍法越發精進了。”雲寄桑由衷地贊道。

卓安婕微微一笑,徐徐收劍,向地上的金影望去。

那是一個金色的傀儡,只有七寸高。此刻已被她斬成兩半,從斷裂處可以看到軀體內細密的機簧零件。

雲寄桑也頗為驚訝。這樣一個小小的傀儡,竟然有如此大的殺傷力,看來,傀儡門的實力比他想象中的更強。

“這、這是我的黃金羅漢!”曹辨突然驚叫。

“什麽?你不是說,黃金羅漢被四師弟偷走了麽?又怎麽會跑到這裏刺殺師父?你倒是說說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羅諳空怒問。

“我……我怎麽知道?”曹辨先是慌亂,隨即鎮定下來,大聲反駁道,“黃金羅漢被盜了,你們都知道!至於為什麽會在這裏,你該問二師兄才對!這刺殺的把戲可都是出自他的這艘破船!”

羅諳空又凝視令狐天工:“令狐師弟?”

“我?我沒什麽好說的。”令狐天工的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不是二師兄,他裝設的是一個飛天傀儡,我親眼看見的!”出乎雲寄桑的意料,一向沉靜靦腆的谷應蘭卻出言為令狐天工辯解。

“小師妹,這親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呢!說不定二師兄他趁你不在時偷偷將傀儡換掉了呢?”洪擴機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插口。

“小師妹,你看到二師弟設傀儡是在什麽時候?”羅諳空問道。

“這個……差不多在未時……”

“現在已是酉時了,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換個傀儡又能花多少時間?”曹辨惡狠狠地盯著令狐天工。

“這麽說來,能換掉我這傀儡的,也可能是少門主你啊……”令狐天工將一個三寸高的小醜傀儡擺在案頭,“或者,是五師弟……”案頭又多了一個肚子上長了一把寶劍的笑彌勒,“又或者,是大師兄你?”第三個傀儡卻是一只雙面妖,一張笑臉,一張哭臉,看上去極為詭異。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又怎會加害師父?”羅諳空渾身顫抖,指著令狐天工。

“夠了!”曹仲緩緩站起,臉色鐵青,汪碧煙想上前為他包紮傷口,卻被他一把推開,“我還沒死呢!”

“父親……”曹辨一臉驚慌。

“師父!”羅諳空表情激動,渾身顛抖。

“弟子無能,不能護得師父周全,請師父責罰!”洪擴機追悔莫及地道。

“……”令狐天工依舊垂著頭,一言不發,看不清他的神情。

谷應蘭看了令狐天工一眼,也畏縮地低下頭去。

曹仲目光如刃,淩厲地刮過他的這幾個弟子。血從斷耳落下,滴答地打在肩頭,讓他看起來猙獰而血腥。

梅照雪走過來,撕開衣襟,默默為他包紮傷口。

曹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雲少俠、卓女俠,今晚本想盛宴款待二位,誰知出了這樣掃興的事,倒是讓二位見笑了。”

雲寄桑微笑額首:“曹門主客氣了。”

曹仲沉聲道:“雲少俠智深如海,勘案如神,當年更曾巧破雌雄雙煞一案。不知雲少俠能否助本人一臂之力,將這個剌客找出來?”

雲寄桑聞言眉頭微皺。今晚剌殺之事,極有可能是傀儡門內部的紛爭,自己和師姐只是客人,卷入這樣的紛爭未必是上策。這樣想著,他側頭望了卓安婕一眼。

“門主也是無奈,能幫的話師弟便幫一把吧。”說著,卓安捷的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右袖上。

的確,自己是來登門求助的,又怎能對人家的請求坐視不理?雲寄桑心中苦笑,口中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僭越了。”說罷,他走過去,將那黃金羅漢拾了起來,仔細端詳著。

羅漢的雙手掌心處各有三個小孔,想必銀針就是從這裏射出的。而胸口處也可開合,胸腔內還余下了幾枚淬毒的蝴蝶鏢。雲寄桑將黃金羅漢交給卓安婕,用手帕裹著拔出一枚,在鼻端聞了聞:“甜而不腥,是鬼樹之毒。曹門主,貴門可有人用過這種奇毒麽?”

曹仲沉吟道:“本門不以用毒見長,不過若說有誰略通用毒之道麽……”他突然擡頭,向羅諳空望去。

羅諳空一臉恐慌:“師父,弟子雖然賣過淬毒短弩,不過那都是些尋常毒物,這種見血封喉的奇毒卻從未有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