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疑(第2/3頁)

“不用了,兇手既然布下了這金蟬脫殼之局,就絕對不會再多事了。如今的傀儡門最是安全不過。再說,明歡也得有人照顧……”

“那……我做了飯,等你回來。”輕輕的一句話,如同窗前的晨霞,暖紅了兩人的臉龐。

“好。”

天外殘雲忽吐日,臨別喜對小窗明。

出了偶形居,雲寄桑一路向東北而行。今天他腳下格外輕松,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羅宅外。遠遠地,便看到李鐘秀在門口靜候,似乎早料到他會在此刻到達。

“雲先生,裏邊請。”李鐘秀向他打著招呼。這位年輕的修士看上去依然文雅清秀,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房裏的東西沒人動過吧?”雲寄桑隨口問。“雲先生放心,所有物品都保持原狀,絲毫不差。”雲寄桑點了點頭,隨他進入房中。

果然,屋裏依舊和早上一樣,一片狼藉。就連羅諳空的屍首都依舊端坐在木龜上,模樣怪異至極。

谷應蘭一身水藍勁裝,俏生生地守在窗口。她顯然有些害怕,雙眼閉著,頭也偏向窗外,懷裏還緊緊抱著一個黑木匣子。

“谷姑娘……”

聽到雲寄桑的呼喚,谷應蘭這才轉過頭來,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見的確是他而非什麽鬼怪幽靈,才松了口氣,撫著胸口道:“雲少俠,你……你總算來了,真是嚇死我了,大師兄他……”說著,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雲寄桑輕聲安慰道:“羅兄之死,我也很難過。好在案情就要水落石出,從今天開始,谷姑娘你再也不必擔心了。”

谷應蘭點了點頭,又低聲問:“雲少俠,五師兄真是兇手麽?”

“看來是這樣的。”雲寄桑大有深意地道。

谷應蘭卻沒有聽出他話外之意,遲疑著說:“五師兄他人那麽和善,不像是兇手啊?”

雲寄桑心中喟然,整個傀儡門中,怕只有眼前這個少女還保持著一份純真了。

他又寬慰了谷應蘭幾句,便仔細在屋裏勘査起來。

案發時,羅諳空並未將房門關閉,兇手得以長驅直入。無論是院子還是客廳內都沒有搏鬥的痕跡,兇手當時直入內室,一舉擊殺了羅諳空。看上去內室一片狼藉,但並沒有交手的痕跡,兇手當時似乎正急著找什麽東西,發現外邊來人後就迅速離開了。

很快,他從地上撚起了一粒黑色的珠子,凝神看起來。

“那是什麽?”李鐘秀好奇地問。

“佛珠。”雲寄桑頭也不回地道,將珠子收了起來。

“五師兄的佛珠?”谷應蘭試探著問。整個傀儡門,只有洪擴機是戴佛珠的。

“看來是了。”說完,他又繼續認真地找了起來。他想要找的,是羅諳空暗中收集的那份兒證據。只是不知是被兇手取走了,還是羅諳空藏得太嚴,他找了一圈兒也沒能找到。

皺了皺眉,他又開始在地面散落的書籍裏翻找起來。很快,他找到了一本傀儡門的賬簿。賬簿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記載的都是曹仲去潞王府的時期以及送上的禮品,估計是羅諳空從汪碧煙那裏得來的。

看得出來,這位門主在潞王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很多禮品都昂貴得令人咂舌,難怪他對自己和身邊之人卻如此吝嗇了。隨手將賬簿揣在懷裏,雲寄桑繼續翻找著。

忽然,他目光一亮,俯身撿起了一本薄薄的書冊。書冊正是張簧書房裏那本《化俑錄》,卻不知何時被羅諳空暗中拿了過來。將《化俑錄》收好,他又找了一圈,確定再無其他線索後,這才仔細查驗羅語空的屍身。

三個遇害的傀儡門弟子中,張簧是被人活生生地剖開了胸腹而死,令狐天工是被毒死後剖屍,而羅諳空則是遭人用重手法正面擊碎顱骨而死。

顯然,這位傀儡門的大弟子對於自己的遇襲極為意外,以至於雙眼大睜,僵硬的臉上難掩那抹驚異之色。

羅諳空正面遇襲,來不及抵抗便已喪命,兇手不僅是他熟悉之人,而且身手極為高明,遠在羅諳空之上。洪擴機卻一身的贅肉,顯然疏於習武,這又是兇手一個疏忽之處。

雲寄桑想著,從羅諳空的胸口傷處掏出了黃色的符紙,在手中展開:“朽樹故根,返枯成靈。滅我萬罪,使我永生。”

直到現在,這四句傀偏咒依然是一個謎。

兇手殺害這三人,留下這句詭異的傀儡咒,這種故弄玄虛的舉動看上去毫無意義。

對於自己來說,這更像是一個線索,將自己的懷疑引到李無心身上,從而牽出了大黑天之秘,以及山下的多起血案。可對於兇手呢?這究竟是炫耀,還是一個神秘的儀式?

將符紙收好,雲寄桑輕輕撫攏了羅諳空的雙眼。

“願上帝保佑他的靈魂得到安息。”身後,李鐘秀在胸口畫著十字,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