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義俠兒舍命拒淫孀(第2/4頁)

陸七娘被司徒謙這麽罵著,絕不動怒,笑嘻嘻酌說道:“你即是俠義道的門徒,可不能不講理。大丈夫講究恩怨分明,我與你素昧平生。你已經落在仇家之手,我從虎口裏把你救出來,就是鐵心人也要知道再生之德,不能不報。你竟這麽無情無義,叫我太覺寒心了。年輕輕的不要這麽沒良心,你這麽不識好歹,那可怨不得我女屠戶心狠了。你白白把命送掉,豈不可惜?還是聽良言相勸。你只要跟我同心合意,我索性成全你。我即日洗手綠林,從此改邪歸正,絕不再為非做惡,情願在續命神醫萬大俠面前,對天盟誓。我破出落個背叛風尾幫,連票布當著你師傅一燒。我這條命完全算交給你們師徒,小夥子你這該懂的,叛師背教,犯了十不赦之罪,凡是風尾幫的門下,就是我的對頭。我對你還會再有二心麽?小夥子,你不要誤會我陸七娘過於下賤,我不過是深覺從前失身綠林,沒遇著好人,所交接的盡是些下流淫棍,以致我身敗名裂。這次我一心向上,只盼你能夠跟我真心,我縱然死在你手裏也瞑目了。”

司徒謙眉頭緊皺,恨聲說道:“任憑你說得天花亂墜。我這顆心比鐵的也差不了多少,你趁早另打主意,我司徒謙明人不作暗事,現在我與你們鳳尾幫已誓不兩立,只要我一得了手,我可絕不留情。你這份苦心,倒是叫人看著可憐。我勸你別這麽糊塗,你放我不放倒是小事,我師傅這是沒得著信息,若一得信,必然趕來救我。就憑你們這一班賊黨,除你們也不過一舉手之勞。你不殺我,我司徒謙得了手可絕不留情我把話說在頭裏,我不願落忘恩負義之名。至於那寡廉鮮恥的事,慢說我司徒謙不肯做,我也不敢做。我們淮陽派門規至嚴,貪淫好色者死而無赦。我恩師疾惡如仇,門下焉敢稍背師訓!我勸你趁早死了這股子心。我司徒謙頭可斷,志不可奪。話已說明,殺剮存留,任憑你吧!”

萬柳堂聽到這裏,不禁點點頭。

自己深幸這個徒侄居然能夠謹守俠義道的規戒,不貪淫,不好色,不枉受我淮陽派辛勤教誨——我王師兄把一身絕藝傾囊相授。

只是這小子倒會避重就輕,他不說是王師兄的弟子,以滅敵人仇視。

這時,忽聽那女屠戶陸七娘又媚聲媚氣說道,“喲!你怎麽說起這個來?難得你還是名震江湖續命神醫萬柳堂的徒弟,出言竟這麽不檢點了。我陸七娘雖不是甚麽名門閨秀,十五六的大姑娘,可也是女流,哪能那麽臉大,沒羞恥?我所說的拿你做個終身倚靠,不過是團為我既然—心洗手之後,背反鳳尾幫,叛幫背教。你不會不知道,只怕暗中想除我的定然大有人在,我縱然有一身本領,也恐怕非落在他們手中不可。所以我想好歹有個靠山,教我不致慘死他人之手,我自恃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只有倚靠你做個近人。我想你們行俠仗義的人,絕不能阻人為善。難道你竟學那俗淺的人,以這些小節令我失望麽?我陸七娘雖是女流,絕不能說了不算。我既已許了放你,哪能反復?可是你這小夥子可別栽給我們女流,把綁繩放開,你要是一跑,可算不得俠義道的門徒。”

這時司徒謙看了看這女屠戶陸七娘,隨即向陸七娘道:“你果然口能應心,我司徒謙豈能不自愛?我倒要領你的盛情了。不過咱們有言在先,你若肯回心向善,你須跟我回歸雲堡,面見我師傅,你得呈交風尾幫的海底票布。我師傅見你真心洗手,他焉能不幫助你脫離惡魔之手?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我豈能反悔失信於你?你要是不信任我司徒謙,就不必放我,信任我呢,就請你慷慨釋放。我不能把續命神醫萬老師的威名,一塊扔在這。”

說到這.遂低頭不語。

那女屠戶陸七娘目注著司徒謙,口咬著下嘴唇,含著一種獰笑。

稍移蓮步,轉到司徒謙身後,伸手把司徒謙的背綁解開。

司徒謙站了起來,活了活血脈,重又坐下。

這時萬柳堂在外面見到這種情形,暗暗著急,暗罵司徒謙是廢物,連這種狡計全不懂。

這種刁狡的淫婦,哪會就這麽回心向善?

你一旦墜入這淫婦的彀中,豈不連累我淮陽派的清名?

並且尚有慈雲庵主跟著。

倘若當著這位俠尼,我門下的弟子有一些不合俠義道的行為,豈不先令庵主輕視?

遂趕緊從窗孔窺視。

見那女屠戶陸七娘到窗前茶幾上,給司徒謙斟了一杯熱茶,送到面前,輕啟朱唇說道:“少俠客,你也折騰了多半夜。你先喝杯茶,緩緩精神,我還有話對你講。”

司徒謙把面色整肅著,兩眼連往女屠戶的臉上看都不看,只說了個:“好吧,你不用照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