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這樣的打擊對寧寧來說實在來得太快太大,以至於她根本就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個人坐在榻榻米上發呆的時候,好像是哭了又好像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眼睛酸脹得難受。

也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窗外的光線明了又暗,接著又再次漸漸明亮了起來。

雖然感覺整個人依舊是一片空茫,但坐得久了,寧寧殘存的理智還是在拼命的告訴她,她在難過再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都不能就一直這樣呆呆的坐下去。

只要人還沒死,總得努力活著,那她就必須從這裏出去,要吃飯要喝水,還要做其他的一切事。

有些機械的揉了揉自己的臉,寧寧嘗試著站起身來,然而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到底不比之前,再加上整夜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嘗試之下竟然一下沒站得起來。

強忍過那陣不適,寧寧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現在已經是個老奶奶了,可沒辦法像之前那樣蹦跶了。

慢慢的挪到門口,深吸了兩口氣寧寧才一鼓作氣拉開了障子門,然後就被背靠著門坐著的刃嚇了一跳,“和泉守?”很好,她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難辨了。

寧寧在屋子裏坐了多久,和泉守兼定就陪著她在屋外坐了多久,等寧寧突然拉門的時候,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作為刀劍的本能還在,他下意識的側過身子擡起頭,就對上審神者一張一夜沒睡,看起來分外憔悴的臉。

他們的主人,高興也好憤怒也罷,從來都有著張鮮活而生機勃勃的臉,現在不但蒼老至此,神色還如此的難看。

瞬間,有種特別難受的感覺從和泉守兼定心底湧了上來,那是在被賦予人的身體後難得經歷的難受,就好像之前被迫要殺死前主般。

只是那個時候是純然的悲傷,現在還有些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湧。

黑色長發的打刀猛地站起來身來,幾乎是聽從著直覺的安排伸手就抱住了寧寧,就好像慢一步她就會驀地消失一般。

寧寧冷不防被自家刀劍抱了個滿懷,有些遲鈍的大腦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你做什麽啊?”

和泉守兼定抱著寧寧的手收得有些緊,緊到寧寧也覺得不太舒服,“你先放開我,有什麽話……”

話說到一半,寧寧的話突然頓住了,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得到,抱著她的刃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怎麽了?和泉守?”長期擔任審神者養成的反應還是占了上風,寧寧勉強集中起精力來,“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昨天好像整個人情緒特別崩潰,什麽事都是幾乎是憑借本能在行事,難道是在她沒注意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嗎?

和泉守兼定抱著寧寧,自責的情緒一直湧上來,“如果當時我能快點過去,不,如果我當時能跟著你一起過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雖然已經極力壓抑了,但和泉守兼定聲音裏的沙啞還是讓寧寧一下就聽了出來,這家夥,難道是哭了?

就像是一頭涼水當頭澆下,寧寧瞬間就清醒了,然後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會給這次帶出來的刀劍們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是,如果她如果是一個人,怎麽崩潰怎麽難過都無所謂。她說起來是刀劍之主的審神者,其實也只是普通人,會因為這樣的意外陷入情緒的困境也屬正常。

但是她不是一個人,她現在是帶著刀劍在出陣。

一旦她有個什麽,她家刀劍們肯定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攬上身,然後陷入不停的自責和懊悔當中。

她有多難過,她的刀劍只怕難過不會比她少,而且,還得不停的擔心她。

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寧寧眼底清明了不少,她伸手拍了拍和泉守兼定的後背,“不關你的事,命令是我下的。”

是她自己要讓和泉守和國廣在旁邊等著的,但是陰差陽錯,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真要說起來,是她自己不夠謹慎。但是她也沒辦法,自家刀劍自己心疼,她不想看到他們被迫和前主敵對時的樣子。

而在這個意外已經是既定事實現在,她……必須得振作起來,哪怕再難過再不能接受也必須振作起來!

審神者平時在享受了多少便利的同時就要承擔起多大的責任,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振作起來。

哪怕是為了一起出陣的刀劍們,她都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寧寧的語氣尚算溫和,但和泉守兼定並沒有被她安慰到,她越是不在意,他就越不能不在意。

和本丸不少數易其主的刀劍不同,新選組的刀,幾乎都只有過那麽一個前主,如果不算之前鍛造他們出來的那個審神者,他們也就只有寧寧這麽一個現主。

和泉守兼定就是這樣,他不是沒對之前鍛造出他的審神者抱有過期待,但這期望很快就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