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寧寧在那裏自己陷入沙雕的深淵不可自拔,有種完全不想離自家刀劍太近的感覺,梨花海棠雖美,但想象其象征意義……

然而鶯丸在某些方面並不是那種寧寧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刀,平安時期的刀劍存在的年頭太久,多多少少都有些共性,比如說自我。

所以雖然寧寧是推開了鶯色頭發的太刀,但鶯丸可不喜歡這樣的距離感,伸手就把寧寧抱回了自己懷裏,“嘛~,有什麽奇怪的。”

寧寧還在那裏想梨花海棠什麽的莫名其妙的問題,轉眼就被鶯丸又抱了回去,她嘴角幾乎是無意識的抽了抽,“你真的不覺得看著現在的我很奇怪嗎?”她自己想著都別扭得很。

鶯丸低頭看了看抱在懷裏的審神者,近在咫尺的距離,“你看我的樣子會覺得奇怪嗎?”

付喪神有些突兀的問話讓寧寧有些莫名其妙,“你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不是和平常一樣嗎?你自己不都說過,付喪神又不會老。奇怪的是我好嗎?”

突然變老的人是她又不是鶯丸,鶯丸有什麽奇怪的。

“嘛~,那不就可以了。”鶯丸答得實在太理所當然的淡然了,“你看著我的樣子不會覺得奇怪,我看你的樣子也不會覺得奇怪。你自己又看不到你自己的樣子,所以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去,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鶯丸!

實在沒忍住,寧寧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鶯丸,“你怎麽這樣?”她知道這家夥是很淡定,但這也太……

鶯丸倒是在寧寧某種可稱為側目的眼光中鎮定自若的摟著自家主人的腰,“我?我一直都是這樣啊,說過很多次了,不用在意別人說的話。”

所以只要你覺得沒問題就沒問題嗎?連我覺得有問題都是沒問題?這簡直是到了一種境界好嗎?

寧寧突然有種不知道是不是特別想要扶額的感覺湧上來,但好像又覺得自己被安慰到了,雖然這種被安慰的方式很是特殊就是了。

“好吧,就算不在意別人怎麽看我,”片刻之後寧寧退出鶯丸的懷抱,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實在不合適這樣的姿勢,“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是逃脫不掉的。”

原本這句話,她是不打算說的,但是對著鶯丸,好像說什麽都沒有關系,什麽都能說出口。

所以現在,寧寧幾乎是直視著付喪神鶯色的眼睛,“我突然發現我其實是很怕死的。”她當然知道她只是普通人,但是在必須要勇敢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能勇敢起來。

審神者的話還在繼續,只是說著說著,她還是下意識的微微調轉了視線,總覺得鶯丸那雙清透的眼中會映出自己的狼狽,“在此之前,我總覺得死亡好像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我知道自己會死,甚至我也知道我有可能不會活到自然死亡,哪天都或許會死於意外。但其實人總是有種僥幸心理,潛意識裏覺得自己是不會遇到這種意外的。”因為年輕,所以總覺得死亡太過於遙遠。

寧寧微微揚起嘴角,那是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但是我突然變成了這種樣子,身體的變化讓我強烈的意識到,可能死亡離我已經不是那麽遙遠了。”

人在二十歲,三十歲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但六十歲七十歲呢?

人的感覺是會變的,更何況寧寧這種突然就邁入這種年齡階段的人,沒有經歷過的衰老,讓她也自然而然產生了這樣的恐懼。

在看到鏡子裏的人影的時候,除了對驀然改變容顏的難受,還有種更深刻的隱憂。

那是衰老對於人類最大的威脅,每踏出一步,就覺得離死亡更近了一分。

鶯丸靜靜的聽著寧寧斷斷續續的敘述,看著她露出的那種笑容,付喪神的心底就好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紮了般。

他伸手撫開審神者額前搭落下來的碎發,那是不同於以往雪白的顏色,他當然知道人類和付喪神是不一樣的,人類是逃不開生老病死的。

但是,刀劍有了人的心靈之後也就有了人類的僥幸和貪婪。僥幸的覺得生老病死還會離她很遙遠,貪婪的想要留住更多的時光。

再開口的時候,鶯色頭發的太刀聲音稱得上是平淡,似乎並沒有什麽深刻的動搖,“這好像是人類的天性。”

之前持有過他的人,越是到了生命的後半段,就越是同樣的怕死,特別是位高權重,活得很好的那些人就更是如此。

寧寧輕嘆了口氣,“對未知的恐懼,沒人知道死亡之後的世界是怎麽樣的。”有個有名的心理學家曾說過,人對生和死抱有同樣的本能。

鶯丸的神色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麽不同,連語調都和剛才問寧寧是不是要喝茶的時候一樣,“嘛~,那我陪著你的話會不會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