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裏的甜(第2/2頁)

蕭勝天低斥:“瞎說什麽!”

顧清溪知道這事怪自己,但他聲音那麽大,她卻覺得委屈,天冷,她渾身發抖,但是她不想讓他離開,她也不知道說什麽來解釋,嘴唇哆嗦了一番,也不知道說什麽,最後憋得委屈,鼻子發酸,眼睛裏也泛起濕來:“反正我沒那麽想,是你自己瞎想,我才不是那個意思!”

蕭勝天緩慢地回轉身,抿著唇,定定地看著她。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裏剔透的淚珠,像透明的一層露珠盈在烏黑的眸子上,他呼吸變緊,盯著她,低聲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顧清溪被他這麽一問,也是一愣。

她想了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語言,垂下睫毛,低聲道:“你對我很好,你的心意,我其實是明白,很感激你,可是,我不可能總要你的東西啊。”

哪怕後來多活了二十年,哪怕她上輩子落到那個境地,重回到這十七歲,她也想要自尊,也想要臉面。

她知道這個年輕的蕭勝天心裏有自己,也想著法兒對自己好,但是現在都還這麽年輕,以後他的路很長,自己要做的事也有很多,將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就欠下太多這種人情。

蕭勝天低頭看著她:“那就當我借給你的,回頭你還給我行了吧?”

顧清溪咬著唇:“你想讓我冬天借了夏天還嗎?”

蕭勝天聽到這話,怔了下,之後墨眉輕聳,很無奈地道:“也可以。”

顧清溪想起自己說的,竟然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眸中的濕潤便泛起光亮來。

蕭勝天伸出手,將暖袋遞給她:“給你,拿著,也是順手得的,想著你這裏太冷,才給你,你如果不要,反正我就扔了。”

顧清溪:“你自己不用嗎?”

蕭勝天:“我身子壯,怕熱不怕冷。”

顧清溪還是覺得這暖水袋燙手,蕭勝天卻不由分手塞給她:“我走了,不然被人家看到,不好。”

顧清溪只好收起那暖水袋,抱著那暖水袋,她突然想起來:“你慢著,我還忘了一件事。”

蕭勝天回頭:“什麽?”

顧清溪仰臉看著他。

他家裏留洋過,條件好,他的母親好像也是出身大家,聽說年輕時候是大美人,輪到他,自然是差不了。

後來年近四十的時候,實在是俊朗英挺,儒雅沉穩,她們學校二十幾歲的年輕女老師都迷他,不過現在年輕,斜飛的眉骨過於淩厲,透著野氣和放蕩,冷硬的線條帶著孤冷,像一頭在野地裏撒歡過的孤狼。

她的眸光太過專注,蕭勝天被她看得臉紅:“嗯?”

聲音低低的,落在風裏,化在雪中,也只有她能聽到了。

顧清溪微微側首,小聲說:“你的這裏——”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蕭勝天挑眉,不懂。

顧清溪無奈了,踮起腳尖,隔空用手比劃了下,指著他的下巴:“這裏。”

清秀白凈的手指在蕭勝天下巴處劃過,恍惚中好像有清雪氣息撲面而來,蕭勝天略怔了下,這才擡手,摸了摸,手指上是黑印子。

顧清溪:“是煤球灰吧?”

她只是這麽隨便一說,然而他卻有些窘迫的樣子,使勁地擦了擦,之後才道:“沒了吧。”

顧清溪看過去,幹凈了,便點頭:“嗯。”

蕭勝天:“那我走了。”

之後,還沒等她說什麽,他已經飛快地離開了。

顧清溪抱著自己的書,還有那熱水袋,傻傻地竟然站了一會,看他跑遠時,雪花飛濺又落下的軌跡,終於等到不見人影了,又一陣風起來,才連忙跑回去宿舍。回去宿舍後,恰好沒人,她趕緊用熱水灌了暖袋。

這暖袋是橡膠的,確實極好,保溫隔熱,不會像輸液玻璃瓶那樣動不動容易壞,危險不說,保溫效果也不好。

滾燙的水灌進去暖水袋,她就暖水袋塞到被窩裏,之後自己用手摸了摸,略有些燙手的暖和。

外面的風依然在瘋狂地拍打著窗戶,年代久遠的窗戶發出哐當聲,顧清溪將臉埋在被熱水袋熨帖過的被子裏,感受著那一方暖和。

一時想起他那斜飛的眉眼,還不曾見過後來大世面的少年,明明孤野放蕩,像一頭閑走在田野間的冷,但是只要遇到自己,他就很容易拘謹起來,好像說什麽都要小心翼翼的。

心裏是喜歡得仿佛被爐火烤化的蜂蜜,恨不得溺死在這醉人的甜蜜中,又覺羞澀難當,整個人好像要被那羞澀給融化了,自己用手一摸,臉頰燙得嚇人。

她喉嚨中溢出一絲說不上是無奈還是滿足的嘆息,用兩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