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人毒計(第4/5頁)

屋門半掩,有燈光透出。

司馬煙道:“那孩子便在屋裏,但望燕大俠抱出孩子後,立刻原路退回,燕大俠乘來的馬車,已在谷口相候。”

燕南天情急如火,不等他話說完,就箭步躥了進去。

屋子的中央,有張圓桌,那孩子果然就在圓桌上。

燕南天熱血如沸,一步躥過去,抱起孩子,慘然道:“孩子,苦了!”

一句話未說完,突然將那孩子重重摔在地上,狂吼道:“好惡賊!”

孩子?這哪裏是什麽孩子,這只是個木偶!但燕南天發覺時已太遲了,滿屋風聲驟響,數百點銀光烏芒,已四面八方,暴雨般向他射了過來。暗器風聲,又尖銳,又迅急,又強勁,顯然這數百點暗器,無一不是高手所發,正是必欲將燕南天置於死地。這些暗器將屋子每一個角落全都占滿,當真已算準了燕南天委實再沒有可以閃避之地。

哪知燕南天狂嘯一聲,身子拔起,只聽“嘩啦啦”一聲暴響,他身子已撞破了屋頂,飛了出去。

屋子四周暗影中,驚呼不絕,十余條人影,四下飛奔逃命,燕南天狂嘯聲中,身形如神龍夭矯,淩空而轉。但聽“咚砰、噗”幾響,幾聲慘呼,一人被他撞上屋脊,一人被他拋落街心,一人被他插入屋瓦。

三個俱是腦袋迸裂,血漿四濺,立時斃命,但別的人還是逃了開去,眨眼間便逃得蹤影不見。

燕南天躍落街心,厲聲狂吼道:“如此暗算,豈能奈何燕某?若是想要燕某的命,何妨出來動手!”

吼聲遠達四山,四山回音不絕,只聽“何妨出來動手……出來動手!動手!”之聲良久不息。

燕南天龍行虎步,走過長街,叫罵不絕。但惡人谷中卻沒有一個人敢探出腦袋。孤身一人的燕南天,竟駭得惡人谷所有惡人沒有一個敢出頭,這是何等威風,何等豪氣。但燕南天心中卻無絲毫得意,他心中有的只是焦急、痛苦、悲憤。他腳步雖輕,心情卻無比沉重。

谷中的燈光,不知在何時全都熄了,雖有星光月亮,但谷中仍是黑暗得令人心膽欲裂。

突然間,一道刀光,自黑暗的屋角後直劈而下。

這一刀顯然也是刀法名家的手腳,無論時間、部位,都拿捏得準而又準,算準了一刀便可將燕南天的腦袋劈成兩半。這一刀刀勢雖猛,刀風卻不厲,正也算準了燕南天絕難防範。哪知看來必定猝不及防的燕南天,不知怎地,身子突然一縮,刀光堪堪自他面前劈下,竟未傷及他毫發。

“當”,鋼刀用力過猛,砍在地上,火星四射。

燕南天出手如電,已抓住了持刀人的手腕,厲喝道:“出來!我問你!”

突覺手上力道一輕,那只手雖被他拉了出來,卻只是血淋淋一條斷臂,那人竟以左手一刀砍下自己的右臂。好狠的人,他竟連哼也未哼一聲。燕南天又驚、又急、又怒、又恨,取下鋼刀,拋卻斷臂,隨手一刀劈了出去,一扇門應手而裂。

但門裏卻瞧不見一條人影。燕南天有如瘋狂,一間間屋子闖了過去,每間屋子裏都瞧不見一條人影,他急得要瘋,但瘋又有何用。

他鋼牙幾已咬碎,雙目已紅赤,嘶聲道:“好!你們躲,我倒要看你們能躲到幾時!”

竟搬了張椅子出來,坐在街中央,月光,照著他身子,照著他身上的血,血一般的月光……

惡人谷中的若是惡鬼,燕南天便是鎮鬼的兇神。

忽聽一人大笑道:“這臭孩子又有什麽了不起,你要,就還給你!”

燕南天狂吼而起,撲了過去。

只見黑暗中人影一閃,一件東西被拋了出來,看來正是個繈褓中的孩子,燕南天不由得伸手接過。

但他指尖方自觸及此物,突然厲喝道:“惡賊,還給你!”

手掌一震,那包袱又筆直飛了回去,撞上墻壁,“轟”的一聲,竟將那屋子炸崩了一半。

這繈褓中包的竟是包火藥!

回聲響過,四下又復靜寂如死,燕南天想到自己方才若非反應靈敏,指尖觸熱,便將繈褓擲回,此刻豈非已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一死縱不足惜,但那孩子……燕南天捏緊拳頭,掌心已滿是冷汗。

毒計——惡人谷果然有層出不窮的毒計。縱是天大的英雄,只要稍一不慎,就難免死在此地。燕南天雖已逃過數劫,但他還能再逃幾次?他精力終是有限,難道真能不眠不休,和他們拼到底?

突然間,他心中靈機一閃,暗道:“他們能利用這黑暗暗算於我,我難道不能利用這黑暗來搜尋他們?”

想到這裏,燕南天又不覺精神一振,再不遲疑,微一縱身,也掠入黑暗裏,消失不見。

這正是以牙還牙,以毒攻毒,一時間他縱然尋不著那孩子,但惡人谷中的惡人,也再難暗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