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驚無險(第2/6頁)

小魚兒道:“我現在就偏偏又要管你了。”突然飛快地伸出手,一探她的額角,她額角竟燙得像是火。

鐵心蘭拼命打開他的手,顫聲道:“我不要你碰我。”

小魚兒道:“我偏要碰你。”突然飛快地抱起了她。

鐵心蘭大叫道:“你敢碰我……你放手,你滾。”她一面掙紮,一面叫,但掙紮既掙不脫,叫也沒力氣,她拳頭打在小魚兒身上,也是軟綿綿的。

小魚兒道:“你已病得要死了,再不乖乖地聽話,我……我就又要脫下你的褲子打屁股了,你信不信?”

鐵心蘭嘶聲叫道:“你……你……”

突然埋頭在小魚兒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鐵心蘭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到了海晏,小魚兒就找了家最好的客棧,最好的屋子,這屋子本已有人住著的,但他拿出塊金子,大聲道:“你搬走,金子就給你。”他一共只說了八個字,那人已走得比馬都快——金子雖然不會說話,但卻比任何人說八百句都有用得多。

焦急、失望、險難、打擊、傷心,再加上草原夜裏的風寒,竟使得鐵心蘭在高熱中暈迷了一天多。

她醒來的時候,小魚兒正在煎藥。她掙紮著想爬起,小魚兒卻將她按下去。

她只呻吟著道:“你……你為什麽……”

小魚兒卻大聲道:“不準開口。”

她瞧見小魚兒眼圈已陷了下去,好像是為了照顧她已有許多夜沒睡了,她眼淚不禁又流下面頰。

小魚兒將藥碗端過來,道:“不準哭,吃藥,這是最好的藥方,最好的藥,你吃下去後,立刻就會好了,若像小孩子似的好哭,就又要打屁股了。”

鐵心蘭道:“這……這是誰開的藥方?”

小魚兒板著臉道:“我。”

鐵心蘭道:“原來你還會看病,你難道什麽都會?”

小魚兒道:“不準開口,吃藥。”

鐵心蘭輕輕一笑,雖在病中,笑得仍是那麽嫵媚。

她嫣然笑道:“你不準我開口,我怎麽吃藥呢?”

小魚兒也笑了。他突然發現女孩子有時也是很可愛的,尤其是她在對你很溫柔地笑著的時候。

黃昏,鐵心蘭又睡了。

小魚兒踱到檐下,喃喃道:“江小魚呀江小魚,你切莫忘記,女孩子這樣對你笑的時候,就是想害你,就是想弄條繩子套住你的頭,她對你愈溫柔,你就愈危險,只要一個不小心,你這一生就算完了。”

那白馬正在那邊馬棚嚼著草。小魚兒走過去,撫著它的頭,道:“小白菜,你放心,別人縱會上當,但我卻不會上當的,等她病一好,我立刻就走……”

忽聽一陣急遽的馬蹄聲,停在客棧外,這客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外面還附帶家酒鋪。

小魚兒聽得這蹄聲來得這麽急,忍不住想出去瞧瞧。

遠遠就瞧見四五條大漢沖進店來,一言不發,尋了張桌子坐下,店家也不敢問,立刻擺上了酒,但這些人卻呆子似的坐在那裏,動也不動。他們的衣著鮮明,腰佩長劍,氣派看來倒也不小,但一張張臉卻都是又紅又腫,竟像是被人打了幾十個耳刮子。過了半晌,又有兩個人走進來,這兩人更慘,非但臉是腫的,而且耳朵也像是不見了一只,血淋淋地包著布。

先來的五個人瞧見這兩個人,眼睛都瞪圓了,後來的瞧見先來的,腳一縮,就想往後退,卻已來不及。

小魚兒瞧得有趣,索性躲在外面,瞧個仔細。

這兩批人莫非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說不定立刻就要動起手來,小魚兒可不願進去蹚這趟渾水。哪知這兩批人卻全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先來的瞪著後來的,後來的瞪著先來的,像是在鬥公雞。

先來的五人中有個麻面大漢,臉上已腫得幾乎連滿臉的金錢麻子都辨不清了,他瞧著瞧著,突然大笑道:“鏢銀入安西,太平送到底……安西鏢局的大鏢師豈不是從來不丟東西的麽?怎地連自己耳朵都丟了?這倒是奇案。”他這一笑,臉就疼得要命,但卻又實在忍不住要笑,到後來只是咧著嘴,也分不出是哭是笑。

後來的兩人連眼睛都氣紅了,左面一條臉帶刀疤的大漢,也冷笑道:“若是被人打腫了臉,還是莫要笑的好,笑起來疼得很的。”

麻面大漢一拍桌子,大聲道:“你說什麽?”

刀疤大漢冷冷笑道:“大哥莫說二哥,大家都是差不多。”

麻面大漢跳了起來,就要沖過去,刀疤大漢也冷笑著站起身子,小魚兒暗道:“這下總算要打起來了。”

哪知兩人還未動手,手已被身旁的人拉住。

拉住麻面大漢的,是個頷下胡子已不短的老者,年紀看來最大,臉上也被打得最輕,此刻搖手強笑道:“安西鏢局和定遠鏢局,平日雖然難免互相爭生意,搶買賣,但那也不過只是生意買賣而已,大家究竟還都是從中原來的江湖兄弟,千萬不可真的動起手來,傷了兄弟間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