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2/3頁)

花無缺瞧著那在纖手撫摸下,馴如家貓的猛虎,訥訥道:“夫人既是此間的主人,此虎又是夫人所養,夫人卻是被誰關在這裏的,在下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白夫人嘆了口氣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先掀起這簾子,我再告訴你。”

花無缺遲疑著道:“莫非是個陷阱?”

白夫人道:“你還說自己本事大,竟連這簾子都不敢掀麽?”

花無缺霍然長身而起,一把將那簾子掀了開來。簾子一掀,他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花廳前面一半,陳設精雅,堂皇富麗,但被黃幔隔開的後面一半,卻什麽陳設也沒有,滿地都是稻草,只有在角落裏放著只水槽——這哪裏像是人住的地方,簡直像是豬窩、馬廄。

這情況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更令人吃驚的是,這華衣美婦的脖子上,還系著根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深深釘入墻裏。

花無缺也像是被釘子釘在地上了,再也動彈不得。

白夫人瞧著他,淒然一笑道:“你現在總該明白我為什麽不能帶你去了吧!”

花無缺暗中嘆了口氣,道:“這……這究竟是誰做的,是誰……”

白夫人垂下了頭,一字字道:“我的丈夫!”

花無缺幾乎跳了起來,失聲道:“你的丈夫?”

白夫人淒然道:“不錯,我的丈夫是天下最會吃醋、最不講理的男人,他總是認為只要他一走,我就會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花無缺呆望著她,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白夫人道:“你看我的衣服打扮還不錯,又覺得奇怪,是麽?”

她長嘆著接道:“若有別人瞧了我一眼,他就要將那人殺死,你現在已瞧過我了,你就算不救我出去,他也要找你算賬的。”

花無缺苦笑道:“在下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負婦人女子的人,莫說在下還有求於夫人,就算沒有此事,在下無論如何也要將夫人救出去的。”

鐵心蘭伏在黑暗中,等了許久。

忽然間,她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吼,但虎吼過後,四下又轉於靜寂,什麽動靜都沒有了。這沒有動靜卻比什麽動靜都令鐵心蘭擔心。

她又等了半晌,愈等愈著急,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了,終於自藏身處躍出,她無論如何也想去瞧個究竟。

鐵心蘭縱身躍上了墻頭。她剛躍上墻頭,突然有燈光一閃——那是特制的孔明燈,一道光柱閃電般從她臉上掠過。

接著,黑黝黝的大殿裏,就有一人緩緩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鐵心蘭姑娘。”

鐵心蘭這一驚,幾乎在墻頭上凍結住了,嘶聲道:“你是誰?”

“姑娘走進來瞧瞧,就會認得我是誰的。”

鐵心蘭又驚又疑,哪裏敢貿然走進這陰森黝黯的大殿。

那人陰惻惻一笑,接著又道:“姑娘既已來到這裏,還是進來瞧瞧的好。否則,連姑娘的那兩個朋友都走不了,憑姑娘的本事,難道能走得了麽?”

鐵心蘭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難道連花無缺都已落入別人的陷阱,遭了毒手?

黑暗中那人緩緩道:“石階旁的柱子下,有盞燈,還有個火折子,姑娘最好點著燈才進來,別人都說我在燈光下看來,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

鐵心蘭又在猶疑:“這又是什麽詭計?”

但無論如何,燈光通常都能帶給人一些勇氣,黑暗中危險總比較大——於是她尋著燈,燃起。鐵心蘭緊緊握著燈,一步步走進了大殿。

大殿中哪裏有什麽人?巨大的香爐,褪色的黃幔,魁偉而猙獰的神像……燈光又像是忽然暗淡了。

鐵心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大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躲起來?”

沒有人回答,也瞧不見人影。莫非那木雕的神像,在向一個平凡的女子惡作劇?

鐵心蘭不敢擡頭,卻又忍不住擡起頭。巨大的山神,箕踞在一只猛虎身上,似乎正在瞧著她獰笑。

鐵心蘭幾乎忍不住要拋下燈,轉身逃去。銅燈又變得冰冷,她的手已開始發抖。

忽然,神幔後爆發出一陣狂笑聲。

一人大笑道:“鐵心蘭呀鐵心蘭,你的膽子倒當真不小。”這語聲赫然竟似那木塑神像發出來的。

但鐵心蘭反自沉住氣了,她也冷笑道:“你既敢請我進來,為何又躲在神像後不敢見我?”

那人大笑道:“女人的膽子,有時候的確比男人大得多。我本想駭你一跳的,誰知道竟被你瞧破機關了。”

隨著笑聲,一個人緩緩自神像後轉了出來,飄搖的燈光,照著他蒼白的臉、銳利的眸子。他果然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

但鐵心蘭瞧見了這個男人,卻比瞧見什麽惡魔都要吃驚。

她失聲而呼,道:“江玉郎,是你!”

江玉郎微笑道:“不錯,是我,我方才跟你開了個玩笑,你受驚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