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絕 路(第3/5頁)

田心道:“也就因為他病得不輕,所以不能出房來見客,就算是很熟的朋友來了,也只能請到他的房裏去坐。”

柳風骨道:“還有呢?”

田心道:“病人當然不能再吹風,所以他屋裏的窗戶都是關著的,而且還得垂下窗簾。”

柳風骨道:“要很厚的窗簾。”

田心道:“病人既不能坐起來,也不能說話,最多只能在床上跟朋友打個招呼。何況,喜事既然辦得很匆忙,能通知到的朋友根本就不多。”

柳風骨道:“愈少愈好,只要有幾個能說話的就行了。”

田心道:“客人的名單我已擬好,剛才已經交給了張姐姐。”

柳風骨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道:“然後呢?”

田心道:“然後大喜的日子就到了,張姐姐和王阿姨就是喜娘,負責替新娘子打扮起來,再跟我一起扶新娘子去拜堂。”

柳風骨道:“然後呢?”

田心笑道:“然後新娘子進了洞房,就沒有我們的事了。”

柳風骨大笑道:“然後這件事就算已功德圓滿,我就可以準備辦你跟我這兄弟的喜事了,那才是真正的喜事。”

田心紅著臉垂下頭,卻又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去瞟楊凡,目光中充滿了柔情蜜意。

難道她真的看上了這大頭鬼?

難道她就是為了他,才出賣田思思的?

世上有很多事的確太荒唐、太奇怪,簡直就叫人無法思議,無法相信。

每個人都在笑。

他們的確已到了可以笑的時候。

無論笑得多大聲都沒關系。

田思思反正已聽不到他們的笑聲。

剛才她若已沉在水底,現在這水簡直就似已結成了冰。

她只覺得自己連骨髓裏都在發冷。

“楊凡,你好,田心,你好,你們兩個人都很好。”

她真想大笑一場,笑自己居然會將這兩個人當作自己的朋友。

還不止是朋友,這兩人本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現在呢?

現在什麽都完了,這世界是否存在,對她都已完全不重要。

她忽然發覺自己在這世界上,竟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

也許還有一個!

秦歌!

秦歌絕不會和這些卑鄙下流無恥的人同流合汙的,否則他們又何必費那麽多心機來陷害他?

可是他人呢?到哪裏去了?是不是正在想法子救她?

這已是田思思最後的一線希望,只要能知道秦歌的消息,她不惜犧牲任何代價。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柳風骨在問楊凡:“秦歌呢?你沒有帶他來?”

楊凡笑了笑,道:“若不是為了要帶他來,我怎麽會來遲?”

柳風骨也笑了笑,道:“他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對付?”

楊凡道:“一個人若挨了五六百刀,總不會是白挨的!”

柳風骨道:“你為什麽不將他留給少林寺的和尚?又何必自己多費力氣?”

楊凡道:“這人太喜歡多管閑事,留他在外面,我總有點不放心。”

柳風骨笑道:“看來你做事比我還仔細,難怪別人說,頭大的人總是想得周到些。”

楊凡又笑了,道:“我已經將他交給外面當值的兄弟,現在是不是要帶他進來?”

柳風骨道:“好,帶他進來。”

於是田思思又看到了秦歌。

現在她寧願犧牲一切,也不願看到秦歌這樣子被別人擡進來。

03

秦歌已被兩個人擡了進來。一個人擡頭,一個人擡腳,就像是擡著死人似的,將他擡了進來。

死人至少還是硬的,至少還有骨頭。

但秦歌卻似已完全癱軟,軟得就像是一攤泥。

別人剛把他扶起來,忽然間,他的人又稀泥般倒在地上。

他喝醉酒時,也有點像這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很清醒,眼睛裏面絕沒有絲毫酒意,只有憤怒和仇恨。

柳風骨嘆了口氣,道:“你究竟用什麽手段對付他的?怎麽會把他弄成這樣子?”

楊凡淡淡道:“也沒有用什麽特別的手段,只不過用手指戳了他幾下子而已。”

柳風骨皺眉道:“以前他能挨得別人五六百刀,現在怎麽會連你的手指頭都挨不住了?”

楊凡道:“以前他還是個窮小子,窮人的骨頭總是特別硬些。”

柳風骨道:“現在呢?”

楊凡道:“人一成了名,就不同了,無論誰只要過一年像他那種花天酒地的日子,就算是個鐵人,身子也會被淘空的。”

柳風骨又嘆了口氣,道:“快搬張椅子,扶秦大俠坐起來,地下又濕又冷,秦大俠萬一若受了風寒,誰負得起責任。”

這兩人一搭一档,一吹一唱,滿臉都是假慈悲的樣子。

田思思咬著牙,真恨不得沖過去,一人給他們幾個大耳光。

椅子雖然很寬大,秦歌卻還是坐不穩,好像隨時都會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