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屋主人(第3/3頁)

她仿佛聽見這個人在說:“你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你!”

聲音明明在她耳畔,卻又仿佛很遠。

這個人是不是無忌?聽起來為什麽不像是無忌的聲音?

她忽然又睡著了,醒來時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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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當然是曲平去開門。

敲門的居然又是昨天晚上那瞎子,曲平很意外!

“你是不是又來催我們搬走?”

更意外的是,瞎子居然搖搖頭,道:“你們不必搬走了。”

這瞎子主意變得好快。

曲平幾乎不相信,道:“你是說,我們又可以住下去了?”

瞎子道:“隨便你們喜歡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曲平忍不住問:“你為什麽忽然改變了主意?”

瞎子道:“因這房子也不是我的。”

曲平道:“這房子的主人是誰?”

瞎子道:“是個朋友。”

曲平道:“朋友?誰的朋友?”

瞎子不回答。

但是曲平已想到了那些用水晶做罩子的燈和逸華齋的醬肉。

曲平覺得呼吸間有點冷,卻還是不能不問:“那位朋友答應我們留下來?”

瞎子道:“他有條件。”

曲平道:“什麽條件?”

瞎子道:“今天晚上他要來吃飯。”

曲平怔住。

這條件他實在不敢答應,卻又不能不答應。

不管怎麽樣,你住了人家的房子,人家要來吃頓飯,總不能算是苛求。

問題只有一點。

那位“朋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朋友?

曲平還在猶疑,千千已經沖出來:“他要吃什麽?”

瞎子道:“隨便吃什麽都行,他知道你們這裏有位衛姑娘,能燒一手好菜。”

黃昏。

鳳娘在準備晚飯的菜。

風雞、臘肉、香腸,都已經上了蒸鍋,鹹魚是準備用油煎的。

剛拔下來的蘿蔔可以做湯,雖然沒有鮮肉排骨,用鹹魚肉燒起來也一樣很鮮。

還有兩條剛從池裏撈出來的鯉魚,她本來是想做湯的,可是後來想一想,還是清蒸的好。

鮮魚如果燒得太久,就會失去鮮嫩,不鮮不嫩的鯉魚,就好像木頭一樣索然無味。

如果是鯽魚,她就會用來做湯了。

配菜也是種學問。

一些並不太好的菜料,在一個很會做菜的人手裏,就好像一把並不太好的劍,握在一個很會用劍的人手裏一樣。

對於這一點,鳳娘很有把握。

但是她炒菜的時候,心裏卻一直很不安定。

——這屋子的主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究竟是“人”?還是鬼魂?

——他是不是無忌?

——如果不是無忌,會是誰,為什麽對她這樣好?只要她說出口,總是有求必應。

鳳娘在洗豆莢。

用紫紅色的香腸,炒青綠色的豆莢,也是樣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千千在切香腸,忽然回過頭,盯著她,問道:“你是不是我的嫂子?”

鳳娘心裏在嘆息!

雖然她覺得千千不應該問她這句話的,她卻不能不回答:“我永遠都是你的嫂子!”

千千道:“那麽你就應該告訴我,今天晚上要來吃飯的人是誰!”

鳳娘道:“我怎麽會知道他是誰?”

千千用力切下一片香腸,板著臉道:“你怎麽會不知道,難道他不是你的朋友?”

鳳娘閉上眼睛,生怕自己流下淚來,縱然她有淚,也只能在腹中流。

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絕不可能向任何人訴說的噩夢。

那奇異的香氣,那灼熱的嘴——

他究竟是不是無忌?

如不是無忌,為什麽要這樣子對她?

鳳娘的手雖然沒在冷水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在發抖。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正是那瞎子的聲音:“你們的客人,已經來了。”

鳳娘在炒豆莢,用已經切成片的香腸炒,她平生第一次炒菜忘了放鹽。

她心裏一直想著那位已經坐在前廳裏的“客人”——他應該算是客人?還是主人?她只希望能快點炒好這最後一樣菜,好到前面去看看他。

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怎麽會有那種神奇的力量,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位神秘的客人,只不過是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