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驚龍搏命

眾人認為俞佩玉無法再支持三十招,誰知好幾個三十招都過去了,他竟還是老樣子未變。

這時大家都不覺驚奇起來,只不過此番驚奇的,已不是十雲招式之猛,而是俞佩玉韌力之強了。

大殿檐下,已站滿了人,都已瞧得聳然動容。

林瘦鵑苦笑道:“這小子看來斯斯文文,想不到竟是條蠻牛,若不是十雲師兄如此武功,看樣子別人真還對付不了他。”

他方才一招就被俞佩玉震斷了長劍,此刻自然希望將俞佩玉的功力說得愈強愈好,也好替自己遮遮羞。

田際雲卻淡淡一笑,道:“他就算真是條蠻牛,難道咱們就沒有伏牛的本事麽?”

他聲音說得小,本以為別人不會聽見,誰知那藍袍道人雖然暴跳如雷,還是耳聽八方突然怒吼道:“好,你的本事既然那麽大,就看你的吧!”

這時十雲正以雙鋒手去夾擊俞佩玉的左右雙肋,俞佩玉正不知該如何破解,突見十雲的身子竟平空飛了起來。

原來那藍袍道人竟一把拉起他後頸,將他拋了出去,喝道:“你這沒有用的孽障,滾到一邊去學學別人的本事吧,人家說不定一伸手就將這姓俞的收拾了。”

他嘴裏雖在罵自己的徒弟,其實卻無異在給田際雲顏色看,他自己知道無論是誰,也無法一伸手就將俞佩玉收拾了的。

俞放鶴、林瘦鵑對望一眼,心裏俱覺好笑,暗道:“想不到此人好強護短的脾氣,竟是到老還改不了。”

只見十雲淩空一個翻身,飄飄落在地上,面上立刻又笑眯眯的,向俞佩玉合十一禮,道:“貧道失禮,望公子見諒。”

俞佩玉微笑答禮道:“道長手下留情了。”

兩人相視一笑,哪裏像片刻前還在拼命的。

那藍袍道人已瞪著田際雲喝道:“現在老夫就要看你那窮酸師父,究竟教給你些什麽了不得的本事了,你還不出來,難道還要等老夫自己去請麽?”

田際雲嘆了口氣,苦笑道:“道長既要弟子獻醜,弟子敢不從命,只是,卻讓各位前輩見笑了。”

他挽了挽衣袖,緩步走了出來,俞佩玉卻乘這刻功夫喘了口氣,將檐下站著的人都瞧了一遍。

只見俞放鶴面帶微笑,和那“唐無雙”並肩而立,林瘦鵑站在他的身後,手裏還握著那半截斷劍,原來他瞧得出神,竟忘記將這半截斷劍拋卻了,若不是方才惡戰驚心,他怎會還將這丟人的東西留在手上。

除了這三人之外,別的人看來都陌生得很,只不過一個個俱是氣度沉凝,顯見俱是武林中的名家高手。

俞佩玉正在心中奇怪:“紅蓮花到哪裏去?”已瞧見大殿裏的銅鼎上箕踞著一個人,卻不是紅蓮花是誰。

他暗中數了數,這些人包括那藍袍道人師徒在內,也不過只有十一個,那麽,還差一個人呢?

俞佩玉想了想,恍然忖道:“還差的一個,自然就是海棠夫人,她自然不願和這些人混在一處。”

只聽藍袍道人喝道:“臭小子,你還在發什麽呆,別人當你是條牛,要來伏你了,這人可不像我徒弟那麽沒用,你不如還是乖乖趴下來,讓人騎上去吧。”

他這話明是罵俞佩玉的,其實卻無異是在要俞佩玉拼命,他徒弟勝不了俞佩玉,難道還願意別人勝過俞佩玉麽?眾人俱是老江湖了,怎會聽不出他言下之意,心裏雖覺好笑,面上可不敢笑出來。

只見田際雲向俞佩玉淡淡一笑,道:“閣下神力驚人,在下方才已領教過了,此番還要來領教領教閣下的高招,閣下也不必手下留情……”

那藍袍道人吼道:“手下留情?難道這小子方才是對我徒弟手下留情麽?”

這藍袍道人火氣之大,當真是天下少見,直到俞佩玉和田際雲交手已四五十招,他這口氣還是沒有消。

此番交手又與方才大是不同,方才十雲人雖秀氣,招式卻是剛猛凝重,正是拳經上說的“蓄勁如張弓,發勁如射箭”,只要一招出手,必是沉沉實實,神變氣退,絕沒有什麽花巧。

此刻這田際雲人雖英挺,出手卻如花團錦簇,令人目眩,四五十招過後,竟招招俱是虛招,沒有一招實招。

俞佩玉雖不能使出本門武功,但“先天無極”門講究的本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這正是田際雲武功的克星。

他縱然不使出本門武功來,但要訣既得,智珠在握,就憑他那份定力來對付這種招式,也應綽綽有余。

怎奈田際雲輕功之高妙,身法之迅急,竟如神龍在天,變幻無方,一招還未發出,身形已變了三種方位,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莫說俞佩玉捉摸不到,就連在一旁觀戰的人,也瞧得眼花繚亂,只覺一個田際雲,眨眼間已化身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