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 鵲(第5/6頁)

“裏裏外外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三十個左右。”

“真能打的有多少?”金二爺再問。

“個個都能打。”田八爺回答,“但為了小心起見,他們身上大多都沒有帶家夥。”

“那不要緊,”田八爺道,“我這麽樣做只不過防備他們那邊的人混進來,到時候真正動手的,還是高登和黑豹。”

他聲音裏充滿自信,因為他對這兩個人手底下的功夫極有信心。

這大都市裏,絕對找不出比他們功夫更強的人。

“你想喜鵲會帶哪兩個人去?”田八爺還是顯得有點不放心。

“想必是胡彪胡老四,和他們的紅旗老幺。”

“聽說這紅旗老幺練過好幾種功夫,是他們幫裏的第一把好手。”田八爺轉向黑豹,“你以前跟他交過手沒有?”

“沒有,”黑豹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田八爺不再說什麽,就在這時,他們已聽到了敲門聲,有人報告:

“外面有人送了樣東西來。”

“是什麽?”

“好像是一只喜鵲。”

喜鵲在籠子裏。

漆黑的鳥,漆黑的籠子。

鳥爪上卻系著卷白紙,紙上寫著:

“不醉無歸小酒家,準七點見面。”

田八爺重重一跺腳:“這怎麽辦?他怎麽會忽然又改變了約會的地方?”

金二爺還是在凝視著手裏的紙條子,就好像還看不懂這兩句話的意思,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要不要我先把羅宋飯店那邊的人調過去?”田八爺道,“兩個地方的距離並不遠。”

“不行,”金二爺立刻搖頭,“那邊的人絕對不能動。”

“為什麽?”

“他突然改變地方,也許就是要我們這麽樣做,來探聽我們的虛實。”金二爺沉思著,慢慢地接下去,“何況這只鳥的確狡猾得很,事情也許還有變化,我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那麽你的意思是……”

金二爺冷冷地笑了笑:“不醉無歸小酒家那邊,難道就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又何必怕他?”

“但那地方以前是老三的。”

“老三的人,現在就是我的人,那裏的黃包車夫、領班王阿四,從三年前就開始拿我的錢了。”金二爺冷笑著,忽然轉頭吩咐站在門口的打手頭目金克,“你先帶幾個平常比較少露面的兄弟,扮成從外地來的客人,到不醉無歸的小酒家去喝酒,衣裳要穿得光鮮點。”

“是。”

“還有,”金二爺又吩咐,“再去問問王阿四,附近地面上有沒有什麽形跡可疑的人。”

“是。”金克立刻就匆匆趕了出去。

他也姓金,對金二爺一向忠心耿耿,金二爺交代他的事,他從沒有出過漏子。

金二爺又噴出口煙:“我們還是照原來計劃,六點三刻動身,老八你就留守在這裏,等我們的好消息。”

六點五十五分。

不醉無歸小酒家和平時一樣,又賣了個滿堂,只有一張桌子是空著的。

“我們已調查過所有在附近閑逛的人,絕沒有一個是喜鵲那邊的。”王阿四在金二爺的汽車窗口報告。

“裏面的十一桌客人,除金克帶來的兩桌外,也都是老客人,他們的來歷我都知道。”不醉無歸小酒家的茶房領班小無錫,人頭一向最熟,他也是跟金二爺磕過頭的。

於是金二爺就銜著他的雪茄,帶著高登和黑豹下了汽車。

七點整。

不醉無歸小酒家裏那張空桌子上,忽然出現了一只鳥籠子。漆黑的鳥籠,漆黑的鳥。

滿屋子客人突然全都閉上了嘴,看著金二爺大步走了進來。

本來亂糟糟的地方突然沉寂了下來,只剩下籠子裏的喜鵲“刮刮刮”的叫聲,好像在向人報告。

喜鵲的腳爪上,也系著張紙條子。

上面寫著:“還是老地方,七點十分。”

金二爺冷笑,看著籠子裏的喜鵲:“不管你有多滑頭,現在你反正已在籠子裏,看你還能往哪裏呢?”

七點十二分。

本來生意也很好的羅宋飯店,現在店裏卻只有三個客人。

因為門口早已貼上了“休業一天”的大紅紙條,今天來的客人們全都吃了閉門羹。

但店裏的八個侍役還是全都到齊了,都穿著雪白的號衣,屏著呼吸,站在墻角等。

金二爺也在等。

他已等了四分鐘,喜鵲還是連人影都不見。

金二爺還是紋風不動地坐著,嘴裏的雪茄煙灰又積了一寸長。

高登看著他,目中早已露出贊佩之色,就憑他這份鎮定功夫,已無怪他能做這大都市裏的第一號大亨。

那喜鵲又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七點十四分。

羅宋飯店的門突然開了,兩個人閃身走了進來,果然是胡彪胡老四和他們的紅旗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