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上風雲

七妙神君隨著說話,又將那少女橫抱在懷裏,舉步走出艙外。

此時七妙神君望著一片江水,心中暗暗叫苦。他此刻手中又多了一人,怎能再像方才那樣以絕頂輕功飛渡這二十余丈的江面?

但他勢又不能叫人家備船送自己過去,那樣一來,豈非失了自己的身份?

他目注江心,卻發現自己方才用以飛渡江面的那只燈籠正漂浮在離船六丈遠近的江面上,心中又忖道:“若是我用‘暗香浮影’裏的‘香聞十裏’身法,或可渡此一段江面,但這‘香聞十裏’的身法,我僅在石室中靜坐練氣,卻未曾使用過,何況手上還有一人,若一個不好,豈非更是難堪?”

須知七妙神君之“暗香浮影”雖是內功練習的要訣,但卻將輕功中絕妙的身法寓之於內。這種內功與輕功聯練的方法,也就是七妙神君的輕功能獨步武林的緣故。

這念頭在他心中極快地思索了一遍,此時那孫超遠與賀信雄也來到船頭。

小龍神躬身抱拳道:“神君來去匆匆,晚輩也未能一盡仰慕之忱,但望日後有緣,能再睹神君風采,略領教誨。”

七妙神君微一擺手,心中又忖道:“看他們對我的恭敬之色,就可以知道‘七妙神君’這四個字在武林中的地位。從今而後,這‘七妙神君’四字就要我來發揚了。”

他思索至此,再不考慮。平手一推,竟將那少女身軀直接送去。

他內力本驚人,只見那少女的身軀,宛如離弦之箭,平著直飛出去。

江裏白龍以及小龍神賀信雄齊都一愕,不知他此舉何為。

哪知他人方離手,自己也直飛出去,出勢竟比那被拋少女還急。他腳尖找著那漂浮在水面上的燈籠,此時那少女的身軀也恰正飛來。

他雙手齊出,輕輕托著那少女的身軀,人也隨著去勢而飄,腳尖仍踏在燈籠上。

孫、賀二人遠遠望去,只覺他淩空虛渡宛如神仙,心裏更是驚佩得無以復加。

就這樣,他以絕頂的身法,在江面上滑過去十丈遠近,離岸只有六七丈遠了。

他心中微微一喜,哪知運用這種內家的絕頂功夫,心神一絲也松散不得。他心中一喜,腳下便一沉,他知道真氣將散,心中又是一驚。

忽然他覺得已漸下沉的燈籠卻猛又往上一升,原來此時正好一個浪花湧來,將下沉的燈籠往上一托。輕功練至微妙之處,就是飛蠅之力也能將身軀托起,何況這力道強勝不知千萬倍的浪花。

他心神略動,身軀隨著這燈籠上升之勢一浮,在那浪頭最高之時,腳尖用力一踏,身形一弓,“嗖”地飛越了出去。

雖然他手上托著一人,但當他飛起在空中時,身形仍然是那麽安詳而曼妙,寬大的衣袂隨著江風飄舞著,那情況是難以描摹的。

等到這次他身形落下時,已是岸邊了。他已勢竭,靜立了半晌,調勻了體內的真氣,將托著那少女的雙手,平放了下來,極快地幾個縱身,向城內飛身而去,晃眼便隱沒在黑暗中。

那少女醒來時,發覺自己處身於一間極為華麗的房間裏,那是她從未享受過的華麗,甚至連所睡的床,都那麽柔軟而溫馨。

床上掛著流蘇的帳子,鋪著錦緞裝成的被褥。房間所擺設的,也絕不是一個平民所能夢想的。她舒散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在她醒來的一刹那裏,這一切確乎都令她迷惑了。

然後,她突然記起她本是被困在船裏,一條突來的人影,使得她昏迷了,此後她便茫然一無所知。

但現在卻怎的又會躺在這裏呢?

她更迷惑了,她想起這兩個多月所遭遇的一切,遠比她一生中其余那麽長的時日總積還多,這不是奇異的事嗎?

她想起她的“家”,那本是一個安詳而舒適的家,父親方雲奇在當地開了個小小的教武場子,收了三四十個學生,雖然並不十分富裕,但卻是小康了。小城的居民,也對他們都很尊敬。

但是有一天,她想起那是壞運開始的一天。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闖進她的生活,使得她失去了安詳和舒適。

“但是父親卻那麽高興著那少年的回來,叫我叫他作哥哥,後來又叫我稱他欹哥,並且告訴我他叫金欹,是父親失蹤了十多年的親生兒子。

“我開始奇怪,為什麽父親的親生兒子姓金,而且失蹤了這麽久。

“父親告訴我,他的欹兒這十多年來,在外面遇著了許多奇怪的事,而且有一個本事非常大的人,教給他一身武功。

“這些事我雖聽得有趣,但卻不知怎的,對我的‘欹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討厭。他總是那麽陰陽怪氣的,兩只眼睛更是又兇、又狠、又冷。看起人來,像是要把別人吃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