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決戰前夕

山風吹著樹葉沙沙發響,晴空萬裏,宛如藍色的墻幕垂在四周,只西方山峰與天相接的地方,一朵孤單的白雲停在那兒,那潔白更襯出了天的藍。

謝長卿仰首觀天,他的心突如小鹿般亂撞起來,他不停地自問:“我該不該助這‘七妙神君’一臂之力?”

一分鐘前他還在不住考慮:“我該不該再下毒手?”但這時他的心情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

說出來也許謝長卿自己也會吃驚,他從十年前第一眼見了七妙神君,心中就深深地欽佩梅山民的風度,而這念頭十年來不但沒有因為他暗算梅山民而減退,反而在心的深處不斷滋長,只不過一當他念及此時,他立刻盡量把梅山民想成一個毒辣驕傲的家夥,以寬恕自己的罪行。

這時他心中交戰著,老實說,他是想上去助“七妙神君”一臂之力的,但是真要他上去時,他竟懷著一種“不肯認錯”的心情,矜持著不肯上前。

這時,忽然“嘿”的一聲悶哼傳了過來,謝長卿舉目一望,只見“七妙神君”力敵那山左雙豪及曉月寒心掌任卓宣,已到了千鈞一發的關頭。

當年七妙神君以內力硬敵三大劍派掌門,而如今山左雙豪及任卓宣的內力造詣較之十年前的三派掌門並不多讓,由此可見出辛捷此時功力之深厚。

驀然,“呵呵”一聲長笑,林中縱出一個人來,只見他年約三旬,一襲黃衫,腿上卻打著一條綁腿,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謝長卿回首一看此人,臉上顏色大變。

那人卻單掌一揚,挾著勁風向“七妙神君”打去。

辛捷此時正以全力和對手扯成平手,那人掌力再加上來,躲無可躲,勢必落個重傷的場面,他一急之下,心神一亂,立感對方內力逼了進來。

驀然一聲清叱:“叛徒,認得我麽?”只見謝長卿手持長劍,一個“風揮碎絮”的式子,縱了上來,劍尖直指來人腕上要穴。

辛捷同時也是清嘯一聲,一種潛在的內力陡然發出,本來緊貼在一起的手掌,突然跳了開去,雙方掌間保持著半尺的距離。

任卓宣及山左雙豪雖則大驚,但豈甘示弱,掌上齊齊加勁,又向上逼進了一些——但是那麽一點,他們的掌力就如碰在鐵壁上一般,半寸也難前移。

這樣雙方隔空逼著掌力,辛捷又是一聲長嘯,身形一晃,雙掌猛然向後一帶,“呼”的一聲將對方掌力帶至後方,他卻橫跨一大步。

山左雙豪只覺對方抗力突失,不由自主向前一撲,接著被人家一帶,掌力落空,三人幾乎同時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才穩住身形,“撲”的一聲,將地上的黃土踢起漫天灰沙。

這一下硬拼的僵局打開,山左雙豪、任卓宣雖覺臉上有點掛不住,但也有一點輕松的感覺,敢情他們也知道僵持下去落不得什麽好結果。

蒙面中的辛捷向左面望去,謝長卿橫著長劍,正和那後來之人怒目對視,辛捷何等機智,一望而知此人必是那個點蒼叛逆陸方了。

再看右面,那長天一碧白風雙掌如飛,虎虎有聲地盤旋疾轉,而吳淩風卻一劍寒光閃閃,劍式綿綿不絕,似乎在逐漸縮小圈子,辛捷雖知白風功力在吳淩風之上,但在吳淩風那“七十二招斷魂劍”未施完之前,他也必然不能搶得攻勢,是以他放心地回首再看那謝長卿——

這時謝長卿已開始對竊經叛門的師弟動上了手,只聽他斷喝一聲:“叛逆還不與我束手就擒!”

劍尖抖出一片星光直刺陸方左肩,陸方沉著一張臉,冷哼一聲,向右跨出半步,左手一翻,背上長劍已到了手上,“叮”的一聲,兩劍相交,各自蕩了開去,陸方卻借勢再向右跨出一步。

陸方左手持劍,冷聲道:“謝長卿,你我師兄弟之誼已絕,此後我陸某所行所為不煩師兄費心——”

雖然他說師兄弟情誼已斷,但幾十年喊慣的稱呼,一時改不過來,是以他不自主仍喊出“師兄”兩字。

謝長卿按劍不動,左手卻突向腰間一掏,取出一個鼎形小牌,朗聲道:“陸方,你見了師門‘聖鼎’還不跪下?”

陸方臉上抽動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了原來的冷面孔,他陰惻惻地道:“我早就告訴你,陸方正式脫離了點蒼派,你‘聖鼎’又怎的?”

謝長卿見他竟敢蔑視師門“聖鼎”,不禁氣得渾身發抖,他喝了一聲:“你……你竟敢……”就口結說不下去了。

那曉月寒心掌任卓宣一直陰惻惻地注視著謝長卿,這時見他被氣得目瞪口呆,忽然單手一抖,一點寒星勢比流星地奔向謝長卿左腰“天枕”死穴。

謝長卿左手高舉“聖鼎”,一直沒有放下,是之腰上“天枕”完全暴露,此時他急怒之下耳目失聰,眼看那暗器就要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