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飄然老人

太行山,南北蜿蜒於山東省之北部,為山東與河北之分界,山勢磅礴,縱橫千裏。

三十年前,太行山裏建立了一個天陰教,教主蒼虛上人夫婦,武功霸絕江湖,手下羅致的也俱是黑白道中頂尖的高手,主壇下分玄龍、白鳳兩堂,各統三個支壇,支壇下又分為十六個分堂,七十二個舵主,遍布於南七、北六十三省。

當時的天陰教真可謂之縱橫天下,武林側目,江湖中的任何糾紛,只要有天陰教涉及,莫不迎刃而解。天陰教的徒黨,更是結眾橫行,做出許多不法之事,但官府也莫奈他何。

可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當時俠道中的領袖,鐵劍先生展翼,聯結十三省武林好手,由南至北,將天陰教的分舵逐個擊敗,後來得到一位異人所助,竟將天陰教一舉而滅,但十三省武林好手,幾乎全傷在此役之中。

可是天陰教的余威仍在,這麽多年來,武林中人提起天陰教,仍然是談虎色變。

是以方才那黑白兩個童子,說是天陰教下的人物,想必是天陰教又重振江湖,在場諸人,除了熊倜之外,誰不知道天陰教的威風?

其中尤其是生死判湯孝宏,當年他亦是天陰教下的分舵舵主,但後來見大勢已去,便悄然遠引,此刻聽葉清清說,天陰教主要找他面談,他深知天陰教教規之嚴,手段之酷,更是嚇得面如土色。

那藍大先生看完字條後,交給唐羽,唐羽接過字條,高聲念道:“武林諸前輩大鑒:諸位業已受愚,粉面蘇秦金蟬脫殼,只身帶著成形首烏由水路上京,此事本屬極端秘密,但愚夫婦得以知悉,現已將此人拿下,為免諸位受其愚弄,特此奉達。

“下月月圓之時,愚夫婦候各位大駕於泰山玉皇頂,到時有要事相商,望各位準時到達勿誤。專此問好。焦異行、戰璧君同上。

“又及,生死判湯孝宏乃我教中叛徒,今特派教下司禮童子請之回教,屆時萬望各位袖手而觀,蓋天陰教中私事,尚不容人過問也。”

七毒書生唐羽念完信後,場中各人心裏俱是怦然打鼓,不知天陰教主在泰山絕頂相召,究有何事。熊倜心裏更是難受,他忠心為友,卻不知反被王智逑所玩弄。吳詔雲亦在心中盤算,怎樣來應付這件事。

熊倜又氣又悔,將那箱子上的鎖用力扭開,裏面果然空空如也,於是他向諸豪說:“此次粉面蘇秦所施之計,小弟實是不知,所以才致如此局面,還望各位多多見諒。”

此時那葉清清突地一聲嬌喝,說道:“生死判湯孝宏可別想走,我們教主特來相請,難道你想敬酒不吃吃罰酒?”

原來生死判知道天陰教主相召,定然兇多吉少,竟想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一溜,此刻他聽到葉清清的嬌喝,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諒他們兩個小孩,也不能捉到自己。

於是他猛一躬腰,竟自使出“蜻蜓三抄水”的絕頂輕功,往外逃去。

黑衣童子白景祥冷笑了一聲,拱拳說道:“那敝教中叛徒妄想逃跑,實是自討苦吃,晚輩們有公務在身,此刻先告辭了。”

說著與葉清清同時一躬,也不知用的什麽身法,兩條身軀如箭一般直躥而出,一晃眼失了蹤跡,真是個輕快絕倫。

藍大先生道:“此間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我們先告辭了,下月月圓玉皇頂再見。”說完帶著門下弟子,徑自穿林而去。

群豪紛紛拱手散去,受傷的日月頭陀,也被托塔天王手下的好漢,擡起救去。

七只精工打做的紅木箱子,零亂地散在地上。鏢夥們驚魂初定。熊倜的心裏難受已極,他所付出的一份友情,竟浪費在一個存心利用他的人的身上,這是他最感悲哀的。

吳詔雲心裏更是難受,在難受外還加了一份慚愧。他和粉面蘇秦結識多年,這次竟被出賣,慚愧的是他和王智逑到底是結義兄弟,王智逑欺騙了熊倜,他心中自也難受,再加上王智逑現已身落天陰教之手,諒必沒有什麽生還的希望,鳴遠鏢局經過這一次打擊,也無法再擡起頭來,前途實是不堪設想。

他想起他初出師門,抱負甚大,滿想憑著一身武藝,創出一番事業來,但現在落得如此,再者技又不如人,就連那兩個幼童,自己都不能相比,還說什麽闖蕩江湖,創業揚名呢?

他愈想愈是心灰,對熊倜說道:“想不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沒有想到王智逑居然如此,反正日久見人心,彼此終有互相了解的一天,現我也無顏再去泰山與天下英雄相會,賢弟年少英發,日後必成大器,我帶著鏢隊回轉江寧後,決定遠引江湖,再練武功,你我後會有期,但望賢弟能在泰山會上,出人頭地,揚名天下,愚兄得知,也必替你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