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嚇殺人(第2/6頁)
這驚懼之色,你說有多強烈就有多強烈。
他的眼睜大,眼珠已凝結。
死人的眼瞳根本就再沒有變化。
看樣子他竟是給嚇死的。
他的身上並沒有血,身上衣服卻已萎縮,整個身子都在散發著迷蒙的白煙。
絕不是風吹入來的冷霧,也絕不是死氣。
死氣無色,冷霧通常只帶著夜間的木葉清香,這白煙卻飄著刺鼻的惡臭。
迷蒙的白煙之中,林平外面的肌膚竟是在銷蝕。
只不過刹那,他的手已不像人的手,他的面龐也已不再像人的面龐。
肌肉銷蝕,現出了骨頭,連骨頭都開始銷蝕。
風吹過,骨肉散成了飛灰,散入冷霧中。
張鐵死盯著林平的屍體,一個身子僵住在那裏,他的手已冰冷,甚至他的心都已冰冷,冷霧仿佛已結成尖針刺入他的心深處。
他奔回來的時候,店堂中並沒有人。
現在也沒有,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是有人存在,並且已待在身後。
他突然回頭。
在他的身後,果然站著一個人。
他只是突然驚覺,完全不知那個人什麽時候來到了身後。
那個人簡直就像是冥府中放出來的幽靈。
事實上,那個人的確已死了七八天,已沒有可能是一個人,卻只怕還沒有到冥府報到。
這兩天他還在人間徘徊。
他還是一具僵屍。
冷漠的臉龐,殘酷的眼神。
站在張鐵身後的那個赫然是鐵恨。
“鐵手無情”鐵恨!
他的面容如生,一個身子仍標槍般挺直。
僵屍的身子本來就挺直,直得很。
僵屍的臉龐,你又知不知道是什麽模樣?
突然看到死板板的一張僵屍臉龐,你又害不害怕?
“鐵都頭!”
張鐵失聲驚呼,一張臉刹那死白。
他驚呼的聲音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他本來的聲音。
他面上的表情更奇怪,就像是一個人突然見到鬼一樣。
他害怕見鬼。
鐵恨仿佛沒有聽到,面上完全沒有表情,雙腳一跳,跳到了張鐵的面前。
張鐵一聲怪叫,忙舉起手中刀。
死在他這把刀之下已有不少人,刀上已有了殺氣。僵屍不會死,卻可能倒在刀的殺氣之下。只可惜他的刀還未舉起,鐵恨雙手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鐵手本已無情,變了僵屍更不會留情了。
“僵屍——”張鐵嘶聲慘呼未絕,語聲便已被扼斷,舌頭卻被扼了出來。
他的眼也死魚一樣突出。
一股腥臭的氣味突然在他胯下湧出,他的一條褲子已全都濕了。
鐵恨這才松開手。
他的眼珠子在轉。
僵屍的眼珠是不是還會轉動?
目光落在蕭百草的屍身之上,鐵恨的面上竟露了惋惜之色。
僵屍的面容是不是還有變化?
僵屍是不是還有感情?
鮮紅的門,紅如鮮血。
巷子裏只有這扇紅門。
鸚鵡樓也就在這紅門之後。
門戶已打開。
應門的仍是那個小姑娘,穿著套紅衣裳,一雙眸子都黑漆的那個小姑娘。
給王風開門的時候,她上上下下最少打量了王風十眼,現在給常笑開門,卻連正眼也不敢望一眼常笑,好像她已看出這個人比王風更難惹。
她低著頭,囁嚅著道:“你們是……”
安子豪一旁道:“我們是來查案的。”
小姑娘這才看到安子豪,奇怪地望著他。
安子豪隨即問道:“血奴在不在?”
小姑娘道:“在,我去替你們通傳。”
安子豪還未表示意見,常笑已搖頭,道:“不必,我們這就去找她。”
這句話出口,他的腳步已舉起,一步跨入去。安子豪慌忙上前引路。
小姑娘趕緊讓開,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講。
她雖然年紀小,見識也不多,卻已看出常笑亦是個官,比安子豪更大的官,無論常笑做什麽,她都只能一旁看著,甚至連看最好也不看,遠遠地躲避開去。
她當然沒有跟在後面。
穿過回廊,走過花徑。
花寒依稀夢,蟬語訴秋心。
一路上就只有花香,只有蟲聲,莫說歌聲無影,連酒氣都沒有。
這並不像往日的鸚鵡樓,更不像是個妓院。
現在這時間正是妓院的黃金時間,但除了他們一行十人,除了開門的紅衣小姑娘,沒有其他人走動。
左右的樓房都有燈光,窗紙上亦有人影。
沉默的人影,仿佛在偷窺著這些不尋常的來客。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們莫非已聽到風聲,先躲了起來?
常笑走著忽然道:“這妓院的生意似乎並不好。”
安子豪立刻搖頭道:“只是今夜不好。”
常笑道:“我要來這妓院搜查一事已傳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