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藝高人膽大
並不是王風。
那聲音入耳,王風同樣大吃一驚,這一驚而且比血奴、李大娘吃的那一驚更大。
因為那聲音與他實在太接近,他聽得實在太清楚。
那聲音正就是發自承塵的上面,他身旁不遠的地方。
他也是並不陌生。
聲音入耳的刹那,他就想起了常笑。
毒劍常笑。
陰森的聲音飄忽未去,“喀”一聲,一塊承塵突然碎裂飛散,一個人連隨從缺口中飛落。
身輕如燕,這個人赫然就是毒劍常笑。
昨夜他雨中消失,今夜卻竟在這裏出現。
是什麽時候偷進這裏,躲藏在承塵之上?
王風也不知道。
常笑顯然在更早之前就已來了,是以雖然離開他不遠,他也沒有覺察。
常笑卻一定知道他的偷入。
這正如他先進入,常笑是後來,就算不是在他身旁,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下,他也絕對沒有理由不知道一樣。
黑暗中是不是也知道他是什麽人?
對付可疑的人常笑喜歡用什麽辦法,王風多少已有印象,可能只因為有所顧慮,恐怕一擊不中,驚動下面的人,才沒有對他采取行動,但毫無疑問,即使已知道是他,最少也有一段時候準備給他一劍。
一想到常笑的一支毒劍一直窺伺在自己附近,自己一直就在死亡的邊緣,他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常笑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到現在為什麽對他仍無表示?
只看身形靈活,就知道常笑並未負傷,難道就是眼睛耳朵都發生問題,根本不知道他的進入?
他絕不相信。
常笑的耳朵若是發生問題,又怎會看得到下面的情形,聽得到下面的說話?
那到底常笑在打什麽主意?
他實在想不通。
官服並沒有褪色,卻已經很久沒有洗換,不單止汙皺,上面還滿布灰塵。
承塵顧名思義本來就是承接灰塵的東西。
廳堂上面的承塵更不會有人打掃,常笑伏臥在上面,衣服不沾上灰塵才怪。
他的面頰上也有灰塵。
這些灰塵卻沒有掩蓋他的威風。
暗淡的燈光之下,官服閃亮的地方仍然滴血也似的。
他的眼也布滿了血絲,目光卻如同火焰一樣輝煌。
這目光之中盡是興奮之色。
在承塵之上,他看到的、聽到的已不少。
兩年多明察暗訪,今夜他第一次有收獲。
盡管還未掌握到破案的線索,他卻已找到了兩個知道血鸚鵡的秘密的人。
只要找到血鸚鵡——甚至無須找到血鸚鵡,他都已不難知道血鸚鵡的秘密。
只要知道血鸚鵡的秘密,太平王府庫藏珠寶一夜之間秘密失蹤這件案子,就不難水落石出。
就想到這些,已夠他興奮的了。
他甚至有這種感覺,鸚鵡的秘密在他已不成為秘密。
他絕不相信,憑他的身手,對付不了眼前這兩個女人。
他更不相信,在他的面前,這兩個女人能夠再將血鸚鵡的秘密保留。
這十年以來,在他的嚴刑迫供之下,根本就沒有問不出來的說話。
他也不相信,這兩個女人會像蕭百草那樣毀滅自己的生命,不惜以死保守秘密。
他不由笑了。
有笑容,沒有笑聲。
常笑含笑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閃爍的目光正落在李大娘的面上,仿佛要照亮她的心。
李大娘立時就覺得有一種赤裸的感覺。
她居然能夠回報笑容。
這笑容當然已很勉強。
血奴沒有笑,臉色已青白。
常笑也不理會她,瞪著李大娘,忽然道:“我雖然已不年輕,力氣還是足夠的。”
李大娘一怔,道:“我哪來這個膽量要你來幫忙?”
常笑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李大娘輕嘆一聲,道:“不錯,我還沒有機會認識常大人,常大人的容貌裝束卻早已有人對我描述得非常清楚。”
常笑道:“我的行事作風,你是否也很清楚?”
李大娘頷首。
常笑道:“好,很好。”
李大娘道:“什麽事很好?”
常笑道:“這我就不必多說廢話。”
李大娘道:“不知常大人深夜到訪,是為了什麽事情?”
常笑奇怪道:“怎麽,你反而說起廢話來了?”
李大娘又一聲輕嘆,轉問道:“常大人在承塵上面已有多久了?”
常笑道:“武三爺殺入這個廳堂不久我就已經在承塵上面。”
李大娘輕嘆道:“委屈常大人在上面那麽久,實在不好意思。”
常笑道:“不委屈一下又怎能聽到那麽多的話?”
李大娘說道:“常大人,你現在還要聽些什麽?”
常笑一字字道:“鸚鵡的秘密。”
李大娘道:“血鸚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