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幽谷之夜

上一回說到山賊一刀直朝豹兒劈來,豹兒見狀,想閃身嗎?四周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等著自己。再縱身躍開?四面八方的山賊更多了,恐怕自己還沒有落下,幾把刀已紮在自己身上了,這可是不好受的。並且想縱身躍起也來不及,他只好以手中的一段枯枝去接擋這劈來的一刀。

麻臉藍總管看見不禁笑了,一碰而斷的枯枝,能擋得住鋒利的刀口麽?這個小娃子輕功雖好,卻是個稀裏糊塗的傻小子。不但麻臉藍總管想笑,所有山賊都想笑了,認為豹兒必死無疑,不給劈成了兩辦,也一小半身子飛起。可是,山賊們還沒有笑出,一張張想笑的臉一下變成了驚悸、恐怖、愕然;駭異的臉。豹兒手中一碰而斷的枯枝,不但擋住了鋒利的刀,並且將這個山賊,連人帶刀一齊震飛。人比刀落得更快,刀落下來還是一把刀,人落下來卻是頭破血流的一具屍體。因為這山賊的頭先落,又恰好撞在石頭上。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有山賊全震驚了,一時間一個個呆若木雞,連豹兒也一時傻了眼。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枯枝,暗想:這難道不是枯枝,是條鐵棍?他仍然不知自己有驚世駭俗的內勁和渾身奇厚的真氣。一條枯枝,在他內力的貫注下,也變成了一條堅硬的鐵棍,在他內力的反彈之下,別說一個人,就是一頭大水牛,也足可以將它震飛了。

麻臉藍總管在震驚、駭然之後,又大吼一聲:“跟我齊上,亂刀分了這小娃子!”

山賊們“轟”然一聲齊應,一齊舉刀撲向豹兒。這個麻臉藍總管認為,就算豹兒會邪術,也只能震飛三四個人,不可能將所有的人全震飛了,總有—二把刀紮在他的身上。

驀然之間,—個嬌小的身影似飛鳥般的從亂石灘不遠的一棵樹上飛來,撲到山賊們之中。人來得突然,寒光飛起更突然。七八個山賊在寒光閃過之後,—齊撲倒了。同時之間,豹兒以枯枝當劍,—招“白龍興雲布雨”,也削倒震飛了七八個山賊,嚇得沒有撲上來的山賊,全都退了回去。只在霎時之間,二十來個山賊中剩下的就不多了,加上麻臉和單眼,才只有七個。

這驀然而來的嬌小人影,正是所謂的江湖殺手白少年。他瞧了一下亂石灘上躺下的十多個山賊,再睨視了麻臉和單眼一眼,面含微笑,對豹兒說:“哎!你是這樣勸他們不當山賊的嗎?不錯,人死了,的確再沒法當山賊了。”

豹兒說:“這不關我的事,足他們逼得我這麽幹的!”

“這更奇了,世上哪有人逼人來殺死自己的?那不糊塗嗎?”

豹兒知道他在嘲弄自己,若著臉說:“我沒法勸他們不當山賊,你去勸勸他們吧。”

“是嗎?那我去試試看。”

當麻臉和單眼在震驚中醒過來之後,正打算拔腿逃跑,這位江湖殺手已橫劍擋住他們了:“哎!你們兩個別跑,一跑,更當不成山賊啦!”

麻臉兇相畢露,他認為這個持劍的小娃,只不過乘人不備之下,驟然出於殺死了自己的七八個手下弟兄而已,武功不—定比自己強。的確,在黑峰寨中,除了四位寨主,就數他最好的了。他所以要逃走,只是害怕豹兒會邪術,他怎麽也不明白,豹兒手中的—段枯枝,會有這般的厲害,不是邪術又是什麽?他怒吼一聲:“我跟你拼了!”一刀向白少年直劈過來。

白少年身形略閃,順手一劍平平刺出,麻臉收刀橫擋,“當”地一聲,刀劍相碰,火花迸出。麻臉見自己一刀便架開白少年的劍,心中更有數了,便一連出手七八招,招招都是兇狠的蠻勁,一時也逼得白少年連連閃避,心想:“這大麻子武功是有兩下,我可不能太輕視了。”

白少年之所以不急於出手,—來是注意單眼和那五個山賊,擔心他們逃走了,必要時,先不與這大麻子糾纏,殺了單眼和那五個山賊才說。因為單眼就是蛇三,也是黑峰寨的一個小頭目:二來他也要看看這大麻子的刀路,除非不出手,—出手就是致命的殺招,無回劍法,絕沒有花招,要一擊必中、他看見單眼蛇三不顧大麻子,率那五個山賊往密林中逃跑。叫道:“豹哥!你還不去追他們回來,讓他們逃走嗎?”

豹兒一想不錯,是不能讓他們跑了,—跑掉,那不是又去害人?他急抖出自己與眾不同的輕功,一跳二縱的,便躍在單眼這些山賊們的前面,枯枝—揮,勁風逼人,將單眼等人又逼回來?

白少年一見暗喜,心想:他為人並不太糊塗,雖不願殺人,但也知道不能將山賊放跑了。白少年不再和這大麻子糾纏下去了,劍勢突變,三四招後,便殺得大麻子手忙腳亂。大麻子雖然說是黑峰寨的第五個好手,論武功,頂多只能達到武林中的二流高手之列,怎能招架得住狡黠而機敏的白少年那無回劍法?所以白少年再出一招,便劃破了他的脖子。他瞪著—對恐懼的大眼:“你,你殺了我?”粗大的身軀便頹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