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水落石出

上—回說到瘋道人發出真氣治好了神鞭叟。神鞭叟躍身而起,先向瘋道人一揖,再向白衣仙子施禮。白衣仙子還禮說:“秦掌門言重了!這是老身分內之事,也是武林同道應盡之責。犬兒—時魯莽,還望秦掌門恕罪。”

“不,不,這是老朽自取的。”

群雄們一時詫異。神鞭叟—向為人自大,從不認錯,現在怎麽變得謙虛自責了?瘋道人問:“老家夥,你的身體全好了?”

神鞭叟一揖說:“多謝你這老瘋子運氣相救,老朽如今已完全無事了。”

瘋道人和神鞭叟的情感極好,互相之間,言語無忌,你叫我為老瘋子,我稱你為老家夥,反而顯得十分親密,對其他人來說,簡直不敢想象。而瘋道人,別人對他怎麽稱呼也無所謂;而神鞭叟,人們卻不敢以“老家夥”稱呼了,因為那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瘋道人又問:“老家夥,我瘋老道是問你的心全好了?”

神鞭叟有點愕然:“老朽的心?”

“是呀!心全通了沒有?”

神鞭叟素知瘋道人為人有點瘋瘋癲癲,有時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叫人莫名其妙,但往往含有深義,事出有因,並不是胡亂說話的。神鞭叟困惑地問:“老朽的心可沒有受傷呀!怎麽通了沒有?老瘋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家夥,你不感到你的心叫人蒙住了心竅?不感到我們都受人欺騙和愚弄了麽?”

瘋道人這麽—問,眾人才全然明白了。到了這時,不僅是神鞭叟,就是各地而來的群雄,心裏也有八九分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先不說白衣仙子的聲譽和人品,單是從今天交鋒的種種現象來看,也看出了一些不對勁和反常的異舉,恐怕多數是弄錯人了,冤枉了薛家寨。

神鞭叟似自問:“我們受人愚弄了?”誰人那麽大膽,敢愚弄老朽?這個崆峒派的掌門,到現在仍看不出諸葛仲卿的真面門,認為他也是一個受人愚弄的人。

遼東雙怪搶了進來。佟小峰說:“我兄弟倆,是雙老粗,受人愚弄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你們一個個,有的是掌門,有的是—派長老,有的是老江湖,更有的是一方霸主,受了別人的愚弄還不知道?”

佟小天說:“現在我們都知道了,你們還不知道,看來我們比你們聰明!”

“兄弟,我們以為我們是世上最傻的人了!想不到還有比我們更傻的人。”

“那我們不成了聰明人了?”

“不錯不錯,我們是傻人中的聰明人。”

群雄一聽這遼東雙怪的調侃,有的面有愧色,有的感到憤怒,尤其是恒山派的靜心老尼和華山派的黑、白雙女俠等人,更是感到慚愧。因為這一場武林仇殺,她們也起了煽風點火的作用。白衣仙子看在眼裏,連忙說:“兩位別說笑了,武林中的聰明機警,粗中有細,又有幾人能及得上兩位呢?就是我也自愧不如。”

翠翠更說:“你們兩個,扮豬吃老虎,更是無人能及。”

恒山派的高手一掌斷魂西門冷,憤怒地說:“我們大家去找飛鷹堡的堡主諸葛仲卿問問,他為什麽要挑起這一次的武林仇殺?”

仍有些糊塗的人愕然問:“什麽?是他愚弄我們?”

瘋道人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還用問?他暗暗叫人從兩側襲擊薛家寨,口口聲聲說是救我們,手中的刀卻朝我瘋老道腦袋上砍,這算是什麽救我呢?簡直是要我瘋老道的老命。”

遼東雙怪的佟小峰也叫起來:“你這瘋雜毛老道說的情景怎麽跟我們—樣的呢?我還以為奇雲山莊的人認不出我們來哩!”

佟小天說:“幸好他們這麽一砍,將我們稀裏糊塗的腦袋砍醒過來了!看來奇雲山莊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群雄們去找諸葛仲卿和鳳鳴岐問話時,他們早巳走得不見蹤影了。不但他們走了,就是連跟隨他們的一些人,也走得一個不剩,留下來的只是一些名門正派和俠義道上的人,顯然,他們作賊心虛,逃跑了。

有人說:“我們追!他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追到奇雲山莊和飛鷹堡去。”

的確,諸葛仲卿見自己所有的計劃一一失敗,已知大勢已去,自己的面目也暴露無遺,一旦群雄憤怒起來,單是薛家寨的人,自己也敵不了,更不用說是對付群雄了!

謊言始終是謊言,哪怕重復多次,也是謊言。它可以欺騙人們一時,欺騙不了一世。黑箭在過去,利用峨嵋派的掌門人上靈道長,以謊言幾乎愚弄了所有武林中的人與九幽老怪和墨明智作對,時間最長,結果還是暴露了(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這一次他又重施故技,暴露得更快更慘。先不說黑箭澹台武的聰明才智不及他師弟黑箭王大為,就是他所利用的人——諸葛仲卿,不論資歷、名望、地位,都不及上靈道長。何況武林中經過九幽老怪和小怪的事件後,人們心中都有所警惕。所以這一次,武林中的少林、武當、峨嵋、昆侖、丐幫,都按兵不動,謹慎觀察,或者派個別高手前來旁觀,並不插手。卷入這一次仇殺的,只有崆峒、恒山、華山三派的人而已。點蒼—派,更站在他們的對立一面,怎能不敗得更慘?這一次,黑箭澹台武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