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春光暗泄大匠愴懷 毒手險遭乞兒中箭

話說齊六亭正要跪下去,向那老道叩謝救命之恩,老道忙一把將他扶住道:“不要如此多禮,我雖然救了你的性命,但也不是無因無由的,正有一件事,要求助於你呢。”齊六亭忙問道,“什麽事?只要是我效勞得來的,雖粉身碎骨,也在所勿辭,恩公盡管吩咐出來就是了。”老道方說出自己就是邛來山的哭道人,因為立意要另創一派,專和昆侖、崆峒二派為難,便結下了不少的冤家,現在恐怕兩派中人前來襲取他的洞府,因打算在洞府中廣設機關,密布陷阱,所以前來請教你了。齊六亭一聽這話,暗想:這是自己的拿手戲,沒有什麽效勞不來的,當下即一口答允下。但又問道:“我的這項本頓,自問也淺薄得很,恩公怎會知道有我這們一個人呢?”哭道人微笑說道:“我頗是要請令師亂石道人擔任的。奈他因欲勤修道業,不肯出山,轉把你薦給了我,說你巳能傳授他的衣缽,由你擔任和由他擔任,沒有什麽兩樣,所以我特來懇求你呢。”齊六亭聽說師傅竟肯公然向人家宣布,說他可傳衣缽,自是十分高興。一方面又想起,師傅既然肯把這件事轉介紹給他,想來這件事總可放膽的去做,沒有多大的危險,因此更覺得無拒絕的必要了心當下即挈同他的妻子雪因,隨著哭道人一同來到邛來山洞府中。

齊六亭為著感恩圖報起見,對於何處應安設機關,何處底埋藏陷阱,規畫得很是詳細,布置得很是周密,差不多把他所有的經驗和心得,一齊都拿了出來。哭道人見了,歡喜不必說起,自然一切照辦。當時又撥了二十個弟子給他,一律聽他指揮,擔任各項工程上事。於是齊六亭拋去一切閑心思,把這件事進行起來。不到多久時候,經營得已是楚楚就緒,只有洞府西面的一部分工作尚未開始。然而齊六亭已是急得什麽似的,只是催著擔任工作的哭道人的那班弟子,趕快進行。並說道:“你們師傅是很盼望這項工作趕快告成的。倘在這工程尚未告成之前,有什麽歹人溜了進來,弄出些兒事故,那是大家臉子上都沒有什麽光彩呢。”

大眾聽了,都沒有什麽

話說。只有一個姓馬的,卻只是望著他,嘻喀的笑。他見了,雖然有些著惱,但當下倒也不便怎樣。到了散工的時候,便把那姓馬的一拉拉到了無人之處,悄悄的向他問道:“剛才我催你們上勁工作的時候,你為何只對著我嘻嘻的笑?老實說,我不是念你和我平日很是說得來,我當時就有一場發作,要使你臉子上過不去。因為你們師傅曾經囑咐過,是一律要聽我的指揮的,你就是受了我的委屈,一時也沒有什麽法子可想呢。”那姓馬的聽了,並不回答什麽,先在他們所立的地方,四周畫上了四個十字,然後笑著說道,“如今好似放下了一道重幕,完全和外面隔絕,任我們在這裏說什麽秘密的話,也不怕故人家聽去的了。唉,你這個人真太忠厚了一些。只知忠於所事,要討我師傅的歡心,卻把其他的事都忽略過去,竟是視若無睹,聽若無聞的了。”齊六亭倒詫異起來道:“我究竟把什麽事忽略了呢?”姓馬的長嘆一聲道:

“別人都知道了的事,你卻一些兒也不知道,好似睡在鼓裏一般,這不是忽略,又是什麽呢?”

這一說,更說得齊六亭瞠目相對道:“那我真是忽略了。別人大家都知道的,又是些什麽事?我竟一點也想不出,如今請你不要再打悶葫蘆,趕快和我說個明白罷。”姓馬的道:“要把這事說個明白,倒也不難,不過,照我看來,就不向你說明也使得。只是有兩句緊要的說話,你須記取在心:便是這工程沒有告成的一天,你還可得相安無事一天,只要這工程一旦完全告成,你便要遭殺身之禍了。”齊六亭聽到這裏,驚駭得頓時變了臉色,忙道:“你竟越說越怕人了,究竟怎麽一回事?請你趕快向我說來。我真有些耐不住了。”姓馬的依舊不肯把這件事明白說出,只道:

“你擔任了這件工程之後,不是和你尊夫人好久沒有親熱過了麽?如今不妨到你尊夫人那邊去走上一遭,或者可以得到一些端倪,也未可知。這強似我把空

話說給你聽了。”

這一派隱隱約約的說話,立時使齊六亭在驚惶之外,又有一片疑雲滑上心頭來,暗道:“不好,不好。照這說話聽去,莫非雪因已做出什麽歹事來了麽?這倒是出我意料之外的。”當下,氣紅了一張臉,拔起腳來就跑。姓馬的卻又連忙把他喚住道:“跑不得,跑不得。你這一跑,倘然弄出些什麽事情來,不是善意變成了惡意,反而是我害了你麽?”說著,從身上取出一道黃紙朱字的符來,即向齊六亭的衣襟上一貼。方又說道:“這樣可無礙了,如今你盡管走去,就是你要去竊聽人家的說話,也不會被人家發覺呢。”這時齊六亭倒又站立著不就走,臉上顯然露出一種不相信的樣子。姓馬的見了,正色說道:“這是什麽事,我怎忍欺騙你,使你陷入絕地,你不要懷疑罷。這是我師傅的六道神符之一,最是靈驗不過的。我不知費了多少工夫,多少手腳,方始盜取到手。他倒至今還象睡在鼓裏一般,一點沒有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