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飛烈火仇邊行毒計 剖真心難裏結良緣

話說劉鴻采正在得意萬分之際,忽聞有人幽幽的在說道:“呂祖師爺雖沒有來,我卻早巳到來了,你難道沒有知道麽?”這天外飛來的幾句話,在錢素玉姊妹倆聽到以後,只是相顧愕然而已,並不真是怎樣的吃驚,因為這個人突然的到來,多少於她們自己一方有利無害的。獨有劉鴻采突聞此數語以後,不禁大大的吃上了一驚,而且聽去聲音十分稔熱,莫不是他意想中所猜擬的那個人到來了麽?倘然真是這般,那是把他所希望著將要幹的一樁玩意兒,破壞得粉碎無存的了。

但他戰戰兢兢的靜候上一會,並不見有一點動靜,也不再聽到有什麽聲息。不禁又啞然失笑起來,這真是在那裏活見鬼,明明是自己心中懼怕著這個人,不免有些心虛,耳宮中也就幻現著這個人的聲音來,何嘗真有這個人到來呢。於是,又把戰戰兢兢之態收藏去,換上了一種奸兇刁惡的樣子,冷笑一聲,說道:“哼哼,你們這兩個賤丫頭,今天可重又落入了我的掌握之中,再也不能逃走了,瞧你們如今還有什麽

話說。”

錢素玉和著蔣瓊姑,仍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句話也沒有,因為她們知道,劉鴻采最是奸刁無比的,如今既已重落他的掌握之中,定已下上一個決心,要把她們加以殘害,她們就是不論怎樣的向他懇求著,也是無濟於事的。劉鴻采見她們一聲兒也不響,倒又很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道:“哦,你們也知道自己罪大惡極,已在不可赦之列,所以不敢再向我懇求半句麽?好,你們總算和我相處了這麽多年,還能知道得一點我的脾氣。不過,我要明明白白的對你們說一句,你們看中了那個少年書生,違背了我的約束,私下放他逃走,自己也跟著逃了出來,這還是可以原恕的一件事情。最不該的,又引了呂祖爺來,推翻了我多年來辛苦經營的基業,使我存身不住,這真使我越想越恨,恨得牙癢癢的,再也不能把你們饒赦下來呢。現在我的說話已完,馬上就要教你們嘗到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極其慘酷的刑罰,方知我的厲害,同時也可消去了我心頭的一腔怒氣。”劉鴻采說到這裏,又是陰惻惻的一笑。她們姊妹倆見了,不免都覺得有些毛骨竦然。說時遲,那時快,他早又伸出右手來,戟著一個食指,向著她們姊妹倆,連連的指上兩指,說也奇怪,她們倆經上他這麽的一指,即足步踉蹌的,各向一並排的二棵樹身上倒了去,好象自己一點兒也不能做得主。加之,傾刻之間,又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來了二只很巨的木釘,一邊一只的,恰恰把她們倆當胸的釘在樹身上了。

照理說,她們給木釘這麽的當胸一釘,臟腑間一定要受到重大的傷,就不致當場致命而死,至少要有鮮血淌流出來。誰知不然,她們卻一點兒也不覺得什麽痛,更無一些些的鮮血淌出,只是把她們的身體緊緊時釘住,不能自由罷了。她們才知道,這定是劉鴻采用的一種什麽法。又由此知道,劉鴻采剛才所說的話,一點也不是騙人,他確是要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一種極慘酷的刑罰之下,宛轉呻吟而死,不肯立刻就制她們的死命呢。只是他將采用怎樣的一種刑罰呢?

又將慘酷到怎樣的一個地步呢?她們真不敢再想下去了。於是,又聽到劉鴻采的哈哈一笑,說道:

“這只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不過使你們不能自由行動罷了。現在我就要引你們與死神相見。但這死神,是在我的指導之下的,並不立刻就取去你們的生命,卻取著漸進主義,把你們的生命,一寸寸的加以摧殘,加以淩踐,直至你們吃足痛苦,我也認為滿意的時候,方始真的賜你們以一死,畢了他的使命。你們也懂得我的語意麽?”

當他說的時候,好似演講一種新發萌的學理一般,很是得意洋洋,一點也不有矜憐之色。比至把

話說完,即把口張開,很隨意的向著她們所系縛著的二棵樹木間一噓氣。立時間,靠近她們四周圍的草木上,都飛起了一點點的火星,這火星愈轉愈大,愈趨愈烈,竟是開始燃燒起來,隨即有紅赤赤的不知多少條的火舌,齊向她們伸攫著,要把她們包圍起來了。在這時,她們也開始遭受到煙的薰刺,火的灼炙,有說不出的一種不受用。同時,她們也恍然大悟,原來劉鴻采所謂的極慘酷的刑罰,便是以烈火為之背景。本來呢,天下最無情面最猛烈的東西,莫過於水與火,而燒死在火中的,似乎尤較溺死在水中的來得加倍的痛苦呢。一會兒,火勢愈逼愈近,竟是飛上了她們的衣服,灼及了她們的頭發,顯然的要再向內部進攻去。她們二人究都是弱女子,是已決以一死為拚,咬緊了牙關忍受著,但呻吟的聲音,仍是禁也禁不住的,從口中微微的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