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回抗暴無人氣塞胸懷 倒戈有人變生肘腋(第3/4頁)

鏡清道人是何等奸惡的,他現在直把甘聯珠視作一頭被捕到手的老鼠,而他自己卻是一頭貓。

貓既把老鼠捕了來,在這老鼠未死以前,怎肯即此而止,不把這老鼠盡情的玩弄上一下的。因此,他又向甘聯珠睨上了一眼,佯作吃驚之狀道:“啊呀,你的這張臉怎麽紅得這般的一個模樣?莫非身上覺得熱了一些麽?那倒也是很容易的一樁事。你瞧我們的身上,不都是脫得光光的。所以,雖和你同處在一個室中,卻只覺得很為涼爽,一點兒也不覺得熱。現在,你只要也學我們的樣子,把上下身的衣服一齊脫了去,那就一點不成問題的了。”鏡清道人雖只是輕飄飄的幾句活,然在甘聯珠一聽到以後,心中更是異常的著急了起來。這顯然的,那妖道還以剛才這麽的玩弄著她為不足,又要更進一步,也要教她把上下身的衣服都脫了去。倘然此事竟是實現,那還成個什麽樣子,不是生生的要把她羞死了麽?而那妖道的蓄意侮辱她,又是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呢?當下,她的一張口雖仍是噤著,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卻把兩只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體,好象生怕那妖道走了過來,行強硬把他的衣服剝了去似的。

鏡清道人見了這種情狀,又笑了一笑道:“莫非你寧願受著熱,不願把這上下身的衣服脫了去麽?哈哈,這是你中了那虛偽的所謂羞恥觀念的毒了。其實,我們的身體受之於父母,都是清清白白的,有什麽不可呈露在人家的面前?那裏還有羞恥不羞恥的這些話呢。而且,你要明白,我如果要教你把上下身都脫光了的話,那是再容易也沒有的一樁事。既不要你自己動得手,更不要我來動得手,只須我輕輕的一揮手之間,你的全身衣服就自會脫卸了下來了。他們幻術家所謂美女脫衣的那一套戲法,或者是不足信的一句空話,而在我卻是的的確確的有上這一點法力的呢。”的確,這倒不是鏡清道人在那裏吹什麽牛,如果他要來這一手的話,那是十分容易的。因此,他將這幾句話一說,更把甘聯珠發急得不知所雲的了。知道在這情形之下,那妖道決不肯輕輕易易的便放過了她。她自己出乖露醜的時候,看來就在眼前的了。果然,她正在這麽的忖量著,早見鏡清道人已把一手舉了起來,好象馬上就要行使他的那種妖法了。

誰知,正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忽聞得有什麽人大喝了一聲,一觸耳就知道在這喝聲之中,很帶上一點嚴重的意味的。而在鏡清道人聽來,卻比之晴空中打下了一個霹靂來,還要使他來得震恐失措。因為,這是什麽地方?這是什麽時候?這人竟膽敢這般的厲聲喝著,這顯然的是要來和他搗一下蛋的。而且,定是自負有一種相當的本領,可以和他來搗一下蛋的呢。於是不由自主的,把那支手放了下來。而循著這喝聲傳來的那個方向,倏的把視線移注了過去。一眼望去時,恰恰和那三角大旗上的那個神像觸個正著,別的卻一點也瞧不到什麽。他便一半兒帶著懷疑的神氣,一半兒有點開玩笑的意昧,也把兩眼圓圓的一睜,厲聲向著那神像喝道:“咄,剛才這麽大聲大氣的喝著的,莫非就是你這個鬼東西麽?這是什麽意思?未免太放肆了一點了。”在他的意中,以為旗上的那個邪神,完全是在他的帡幪之下,而一切都是聽從他的指揮的。倘然剛才那一聲,確是那個邪神喝出來的,那他把他責罵上一番,並不為過。倘然並不是那邪神喝的,只算是罵錯了就完了,想那邪神也決計不會對他怎樣的反唇相譏呢。

不料,在這裏,卻有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發見了。這邪神一聽這話以後,便也在像上把一張臉扳了起來,並兇狠狠的說道:“不錯,剛才那一聲,果然是你老子所喝,老子喝也喝了,看你又能把老子怎麽樣。”那邪神不但是十分的嘴硬,並左一聲你老子,右一聲你老子,太是使人難堪了。這在鏡清道人遇到了這樣的情形,真好似統率三軍的大元帥,忽然間逢著部下向他倒起戈來。而且這個部下,還是以為可以玩於股掌之上,一點不必加以防範的,那裏還會教他不大怒而特怒。頓時間,又大喝一聲道:“真是反了,反了!連你這般一個毫不足道的鬼東西,也敢和我鬥起口來麽?嘿,還不敢快走下來,向我賠上一個罪,否則,我是決不能寬赦了你的。”

好邪神,真是倔強之至。他依舊一點兒聲色也不動,又橫眉鼓眼的,說道:“誰來向你賠什麽罪。象你剛才這麽的把甘聯珠小姐愚弄著,倒得向著甘聯珠小姐賠上一個罪才是呢。”聽他的口氣,非但十分同情於甘聯珠,竟是在那裏替甘聯珠打著抱不平的。於是,鏡清道人憤怒到了極點,再也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忍耐了,即伸出一個指頭來,指著那神像,喝道:“唗,還不和我滾了下來。”照他的法力而論,只要他這麽的一聲喝,並這麽的用手一指,就會使那邪神從像上滾跌了下來,如死了一般的委倒在地上。誰知,如今經他施法之後,這邪神果然已是從旗上滾落了下來,卻仍是屹然的立在地上,並兇狠狠的向他注視著。顯然的,鏡清道人所憑仗的這一點法力,已是不能制倒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