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光電照(第4/11頁)

沈舟虛笑而不答,寧凝卻忍不住喝道:“放肆!”虞照瞧她一眼,心道:“晦氣,又來一個丫頭,真是太歲當頭、流年不利。”想到這裏,皺一皺眉,也不理會寧凝,又笑著說:“沈師兄,你不在衙門裏搖鵝毛扇子,到這裏做什麽?是不是替元元子出頭?”

沈舟虛搖頭道:“不敢,你我西城一脈,自當一致對外。我這次來麽,一會同門,二來助拳。”

“助拳?”虞照道,“助什麽拳?”沈舟虛道:“東島西城,誓不兩立。而今東島四尊來其二,師弟雖是我西城第一流的人物,以一敵二,難免有失。不若沈某助你一臂之力,將這二人就地擒殺,挫一挫東島的威風。”

聽到這話,贏、施二人均是臉色蒼白,虞照卻伸出食指輕彈酒壇,“叮叮當當”,彈罷笑道:“沈師兄,聽到了麽?這酒壇在說話呢。”沈舟虛一皺眉,嘆道:“虞師弟說笑了。”

“你不相信?”虞照笑笑嘻嘻,“這酒壇剛才說了,八部之中,就數沈舟虛最不是東西。道理有三,其一,這世上最可恨者,莫過於煉奴,這廝不僅煉奴,還練了六個,真是混賬透頂;其二,大夥兒一拳一腳,分個高低豈不更好?偏這沈舟虛不要臉之至,盡玩些陰謀詭計,縱使勝了,也叫人老不痛快;最可氣的還是第三,別人喝酒,他偏要喝茶,專門跟人唱對台戲。”谷縝聽得解氣,拍手笑道:“酒壇兄不愧是裝酒的,一出口就是高論。”

虞照公然挑釁,眾劫奴無不震怒。沈舟虛笑了笑,說道:“前兩條也罷了,沈某天性不能飲酒,也算是過錯嗎?”虞照笑道:“這個虞某就不知了,酒壇嘛,就是這麽說的!”

燕未歸忍耐不住,厲聲道:“姓虞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主人好心助你,你反倒汙蔑他。”劫奴中數他性子最烈,一旦發作,氣勢逼人。

虞照正眼也不瞧他,冷冷說道:“虞某人什麽酒都吃,就沒吃過罰酒,你有本事,請我吃一盅如何?”燕未歸突然跳起,左腿掃出,樓中好比颶風掠過,碟兒碗兒丁當作響。

眾人未及轉念,旋風忽地消失,碗碟窗戶還在顫動,燕未歸的左腳卻被虞照空手握住。

陸漸深知燕未歸腿力了得,怎料一腿掃去,居然被人空手接住。他心中駭然,忽聽燕未歸怪叫一聲,右腳高高掄起,勢如大斧劈下。

“哧”,燕未歸鬥笠飛出,露出蒼白面皮,一條刀疤從額至頸,深可見骨,恰似一條怪蛇盤在臉上,他的滿頭發絲筆直豎起,右腿已到虞照頭頂,忽地凝固不動,僵如一尊雕像。

“去!”虞照一聲沉喝,燕未歸身如陀螺,呼地摔回。莫乙、薛耳大驚失色,雙雙搶上攙扶。

“接不得。”沈舟虛喝聲入耳,薛耳的指尖已經觸到了燕未歸的衣衫,但覺一陣麻痹透指而入,身子幾乎失去知覺,跟著哧哧兩聲,一股大力將他向左拽出,薛耳一個踉蹌撲倒,斜眼看時,莫乙也摔倒在地,臉色煞白如紙。

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二人一個跟鬥雙雙站起,他們低頭一看,腰間纏了一縷蠶絲,與沈舟虛雙手遙遙相連。

沈舟虛的十指拈滿蠶繭,掌法飄飄,襟袖飛揚,將一路“星羅散手”使得神奧無方。蠶繭隨他掌勢,忽左忽右,簌簌射出蠶絲,有如天孫織錦,玉女投梭,轉眼鉤梁搭柱,在燕未歸的身後織成了四張大網,同時射出兩縷細絲,淡如流煙,輕飄飄刺向虞照。

眾人見這手段,均是暗暗喝彩,一眨眼的工夫,沈舟虛以“星羅散手”施展“天羅”,拉莫乙、拽薛耳、編織絲網、反擊虞照,一心四用,變化不窮。

悶響聲不絕於耳,燕未歸連破三張大網,終被第四張網裹住,兩眼上翻,渾身抽搐,口中流出長長的涎水。眾人見他如此淒慘,心中均起一股寒意。

虞照笑了笑,頭也不回,右手端酒,左手出掌,逼得兩束蠶絲無法近身,口中笑道:“沈師兄好本事,練成了‘天羅繞指劍’,惹得虞某技癢,也想討教討教。”一擱碗,方要起身,忽地臉色一變,晃身繞過蠶絲,大鳥般飛到寧凝頭頂,聳肩揮臂,向下一掌拍落。

“手下留情。”沈舟虛失聲大叫,叫聲出口,人影閃動,一人抱住寧凝,貼地滾出老遠。一股白氣從虞照掌心射出,落在寧凝立足之地,“哧”的一聲,方圓尺許盡變酥黑。

“雷音電龍?”沈舟虛雙眉揚起,虞照一拂袖,煙灰四散,樓板上露出一個大洞。

“好個‘瞳中劍’,沈師兄,你教的好劫奴。”虞照哈哈大笑,肩頭一點紅色初如針尖,轉眼大如銅錢。眾人恍然大悟:他受傷了?

虞照一手按腰,忽地厲聲說道:“小子,抱也抱了,摸也摸了,還賴在地上幹嗎?”眾人應聲望去,一個男子抱著寧凝,似被掌力嚇呆,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寧凝羞怒交加,反手一記耳光,不想這一巴掌,把那人的臉皮也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