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曲終人散(第2/6頁)

谷縝笑道:“她一定沒料到我從東邊回來,瞧我嚇嚇她去。”一邊說一邊發足飛奔,趕到島嶼西邊,果見一個銀妝女子,立在礁石上癡癡眺望,谷縝心中一樂,呼地跳將過去,從後面一把將施妙妙攔腰抱起。

他此時神功大成,又是出其不意,施妙妙躲閃不得,先是驚怒,既而聽見谷縝爽朗的笑聲,頓覺得魂兒悠悠,飄在九霄雲外,兩眼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谷縝見她昏厥,倒吃一驚,急忙渡入真氣,施妙妙醒了過來,二話不說,便是一頓拳腳,死命痛毆。谷縝左右遮攔,連連告饒,說盡了好話,才叫施妙妙平靜下來,撲入他的懷裏號啕痛哭,口口聲聲埋怨他為何不早早回來。

消息傳出,不到次日傍晚,附近東島弟子紛紛趕來,是夜靈鰲島大擺筵席,群賀大敵殞命,島王成功。西城眾人也都與會,這一頓酒直喝到深夜,眾人仍是不肯散去。

這時間,一個東島弟子喝得爛醉,端了一大碗酒,搖搖晃晃地走到谷縝面前,大聲道:“……哈,谷島王,他媽的,我活了三十多歲,只服過兩個人,一是神通島王,一個就是你了,來,幹一碗……”一邊說,一邊將碗湊谷縝面前。

谷縝笑笑起身,二人幹了一碗,那弟子忽地放聲大哭,邊哭邊叫:“我爺爺死在西城手裏,我爹,我媽,我哥哥,都死在西城手裏,東島被西城壓了兩百多年,今日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萬歸藏死了,他是首犯,還有許多從犯。如今風水輪流轉,萬老賊憑的是什麽,不過就是‘周流六虛功’嗎?如今這功夫到了我東島手裏,大夥兒說,是不是該叫西城那些王八羔子也嘗嘗滋味?”說到這裏,他眉毛一挑,怒視一首的左飛卿。左飛卿面湧血紅,目透精光,偌大廳堂一片寂靜。谷縝徐徐起身,笑道:“左兄息怒,這位兄台想必醉了。”

“我才沒醉!”那弟子面向眾人,大聲高叫,“我說的都是大夥兒的心聲,你們說,對不對?”

廳中又是一寂,忽地叫聲四起:“不錯……血債血還……首惡雖死,脅從還在……”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踏平西城!”一時間,數百人盡都應和起來:“踏平西城,踏平西城……”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齊,到了後來,直如雷霆陣陣,震的屋瓦簌簌作響。

左飛卿拂袖而起,大聲道:“谷島王,左某不遜,就此告辭。”谷縝皺眉不語,左飛卿又望陸漸道,“你是西城天部之主,東島要踏平西城,你又怎麽說?”

陸漸尷尬無比,支吾道:“我……我……”姚晴花容慘白,起身道:“我是西城地部弟子,谷島王,小女子也不遜,就此告辭。”寧凝也慢慢起身,走到左飛卿身邊。陸漸無法可想,只得起身道:“谷縝,看樣子,我們是留不下來啦。”

谷縝皺著眉頭,不發一言,西城眾人心往下沉,轉身走出大廳,東島眾人均知陸漸厲害,見他出門,無人敢當其鋒,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陸漸一行來到海邊,正發愁沒有船只,忽見施妙妙趕來,說道:“大哥,我帶你們乘船。”姚晴哼了一聲,沉著臉道:“妙妙,今天的事,谷縝到底怎麽想的?”施妙妙苦笑道:“他沒說,只讓我帶你們離島。”

左飛卿冷笑道:“看起來,谷某人也動了心,嘿,好說好說,左某這就返回西城,等著領教“周流六虛功”。”陸漸一皺眉,沉聲說道:“左兄,谷縝不是那樣的人。”左飛卿哼了一聲,再不言語。

施妙妙引著眾人上了船只,船離東島,眾人均是悶悶不樂,本以為萬歸藏死後,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如今看來,不過是眾人一廂情願。東島西城多年的血仇,又哪會因為一人之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呢?

船行數日,到達彼岸,左飛卿一言不發,飄然而去。陸漸知道他成見已深,必是前往西城報信,心中真是說不出是何滋味。呆了一會兒,轉身邀約寧凝前往得一山莊,寧凝搖頭道:“我不去了,其實有一件事我不曾告訴你,當日在西城,家父為了救我,為萬歸藏逼迫,已然自焚而死……”

陸漸聞言,大吃一驚,寧不空曾是陸漸的劫主,又是寧凝之父,對陸漸的一生影響,除了陸大海,不做第二人之想。在此之前,陸漸對他多是痛恨鄙夷,此時聽到噩耗,心中卻有一種別樣的悲戚,怔怔站在哪兒,說不出一句話來。

寧凝又嘆了口氣,說道:“爹爹虹化而死,什麽也沒留下,我想返回西城,在他自焚之處,造上一座假冢,聊表孝心。唉,什麽孝心,我啊,真是天底下最不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