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卷 第 二 章 貪婪害人(第3/6頁)

關山月道:“我初入江湖……”

鄉下老頭兒道:“不說了,你不知道我也罷,‘川陜二虎,不知道我是誰,死在我手底下,不能記仇記恨;你二人也不知道我,死在我手底下也不能記仇記恨,又有什麽不好?”

關山月道:“怎麽,你老仍是要……”

鄉下老頭兒道:“這麽多年了,江湖上的大小事,我不輕易伸手,一旦伸了手,也絕不是任何人幾句話就能讓我收手的。”

關山月道:“彼此已經過了一招,你老還是認為,這位跟我會死在你老手底下?”

鄉下老頭兒道:“你認為那一招就能分出強弱高下?年輕人,我這麽大年紀了,成名也多少年了,你才多大?學了多少年武?有多少年功力?”

他是這麽算的!

又一次估算錯了。

這一次估算錯,可比上一次估算錯,後果嚴重得多!

關山月道:“你老剛才說的那些話,如今應該由我來說。”

鄉下老頭兒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話?”

關山月道:“我一向不喜歡多傷人,可是我就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死、找死,而且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鄉下老頭兒一雙老眼裏冷芒連閃,道:“年輕人,說得好,我已經明白了,還是你說的,兩字貪婪害人。”

關山月用他的話說他。

恐怕他也是用關山月的話說關山月。

在他以為,關山月寧冒殺身之險,也不肯交出他想要的東西來,不也是因為兩字貪婪?

關山月道:“‘川陜二虎’,為想要的東西能殺人,這種人,你老殺了,不可惜;你老為想要的東西也能殺人,這種人,少一個也不可惜,我不再說什麽了。”

鄉下老頭兒道:“是該打住了,耽誤太久了,趕快作個了結吧!說不定待會兒又會有人趕來插手了!”

關山月沒再說話。

鄉下老頭兒突然跨步欺到,旱煙袋隨手揮出,幻影無數,罩向關山月跟孫美英。

幻影無數,哪個實?哪個虛?哪個真?哪個假?

無論實、虛,真、假,都帶著勁風,都帶著威力。

可以想見,只要遭那煙袋鍋擊中,下場就跟地上的“川陜二虎”一樣。

孫美英要動。

關山月道:“還是我來吧!”

他坐著沒動,探掌抓了過去,一只手掌竟也幻影無數。

當然,有實、有虛,有真、有假。

只是,不見勁風,不見威力。

孫美英看得清楚,關山月幻影無數的手掌,跟那幻影無數的煙袋鍋,你追我躲,你來我往,交錯分合,疾如閃電,根本分不清雙方各出了幾招,只知道片刻之後……

錚然一聲,“叭!”地一響,鄉下老頭兒退了回去,砰然坐回椅子上,須發飛揚,臉色一片白,手上的旱煙袋只剩了根杆兒,特大的銅煙袋鍋不見了。

旱煙袋斷了。

烏黑的杆兒不知道什麽做的,竟然斷了!

那特大的銅煙袋鍋呢?哪兒去了?

關山月一臉肅穆,攤開了右掌,那特大的銅煙袋鍋,托在他手掌掌心。

孫美英脫口喝了一聲:“好!”

鄉下老頭兒霍地站起,神情怕人:“伴了我多少年的獨門兵器,今天竟毀在你這個不知名的年輕人手裏。兵器在人在,兵器毀人亡,也是我大限已到,罷、罷、罷!我跟你拼了吧!”

他煙袋杆兒一揮,閃身再撲。

關山月雙目微揚,目現威棱,就要抖手打出那特大的銅煙袋鍋。

一個清脆女子叫聲傳了過來:“爹,住手!”

鄉下老頭兒硬生生刹住撲勢。

關山月也及時收了手!

茶棚裏,帶著一陣風撲進來一個人,一個村姑穿著、打扮的大姑娘。

大姑娘年約二十上下,一身合身的粗布衣褲,腳底下是布襪子、布鞋,梳一條烏黑的大辮子,柳眉,杏眼,瓜子臉,長得很好看,就是人顯得黑了些,十足一個鄉下姑娘。

鄉下老頭兒道:“丫頭,你怎麽來了?”

大姑娘道:“我怎麽來了?問您哪,您幹什麽來了?我能不來麽?為著一樣見既沒見過,聽也沒聽過的東西,您就能跑來搶奪殺人?要它幹什麽?多少年了,咱們這種日子,您還有什麽不知足的?非要兩手再沾血腥,造這個罪不可麽?”

這姑娘的-番話,出乎人意料之外,令人不能不刮目相看。

話鋒微頓,一指地上“川陜二虎”,接道:“我不該這麽說,已經兩條命沒了,您還要湊上第三條?這麽大年紀了,修為、名聲,容易?”

鄉下老頭兒說了話:“丫頭,‘川陜二虎’是我殺的。”

大姑娘道:“是您?您已經傷了兩條命了,還要多傷兩條?”

鄉下老頭兒慘然擡了擡沒了煙袋鍋的煙袋杆,道:“丫頭,我能再傷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