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這當兒,氣氛-緩和了點兒,桂姐也定過了神,她白著臉,兩眼驚恐的緊盯著李玉麟,腳底下輕挪,想往後溜。

李玉麟腦後像長了眼,微一笑道:“到底是吃誰的向誰,畢竟是個有情義的人兒,大嫂子別動,我不讓你走,你出不了這間屋-步。”

頭兩句,桂姐還聽出來是跟她說話,等到入耳一聲“大嫂子別動”,嚇得她兩條粉腿一軟,差點兒沒坐那兒,剛伸出穿著繡花鞋的那只腳,忙又收了回來。

姓毛的嘴上不敢說什麽,忙投過慫恿一瞥。

不知道桂姐這時候是沒顧得看還是怎麽,姓毛的那一瞥像投進了大海裏,沒得到一點兒反應。

姓毛的急得暗咬牙直恨,剛想再輕咳一聲,給桂姐個暗示。

但是,李玉麟說了話:“不管人家是從良,還是貪圖你什麽,畢竟人家也跟了你不少日子了,你忍心連累人家,非再給自己找罪受不可?”

這一句,聽得姓毛的打心裏一哆嗦,他硬是連再看桂姐一眼的膽都沒有了。

李玉麟笑了:“大嫂子,你是個婦道,我不願意拿你怎麽樣,不過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姓毛的這種人,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他已經發現他不在的時候,你想不規矩了,等事過之後,我不相信他會輕饒得了你,所以你用不著再向著他,想幫他了。”

桂姐臉色一變,急忙望姓毛的。

可惜,姓毛的沒看她,不敢看。

李玉麟話鋒微頓,接著又道:“毛大班領,咱們書歸正傳,我相信你不知道那個人不是姓郝的。那麽,誰殺了他,你總該知道。”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是麽?”

姓毛的又急了道:“真的,我要是知道,我是”

李玉麟截口道:“你是什麽,我懶得管了,我更懶得再聽你那一套,我再問你,姓刁的是不是地保,你知道不知道?”

“這,這我知道。”

李玉麟微點頭:“從這一句,想見你剛才說的都是可信的實話,那麽姓刁的不是地保,你明知道,卻硬指他是地保,我跟你素昧平生,談不上仇怨,你應該不會硬把殺人的帽子往我頭上扣,一定是有人指使你這麽做,對不對?”

姓毛的點了頭:“對。”

“告訴我,這個指使你的人是誰?”

姓毛的低下了頭:“我,我不敢說,我要是說出他來,我的差事就完了,馬上就有罪受。”

李玉麟道:“你想到沒有,你要是不說出他來眼前受的罪更大,很可能連你這條命都保不住。”

姓毛的忙擡頭,一張苦臉剛要說話。

李玉麟的左掌五指,力加三分。

姓毛的馬上受不了了,急叫道:“我說,我說”

李玉麟手一松,姓毛的連喘了幾口氣,低下頭道:“是,是‘查緝營’的班領白一凡。”

李玉麟的心頭跳了一下,道:“原來是他,好嘛,越追越高、越追越往上走了啊,現在什麽地方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不過‘查緝營’裏一定可以找到他。”

李玉麟道:“你最好不要以為我不敢闖‘查緝營’,找姓白的,只要有必要,連紫禁城大內我都敢闖。好吧,看在你是奉命行事份上,我饒了你,不過為你自己好,我勸你全當沒今夜這回事,別聲張,也別動給姓白的送信兒的念頭,要不然我還會找你,也一定找得到你,再找上你的時候,絕不會再有今兒晚上這種便宜,每天回來以後怎麽樣,你們就還怎麽樣吧。”

他松了姓毛的,要走。

只聽桂姐急叫:“等等。”

李玉麟轉過臉去:“你還有什麽事?”

桂姐道:“你,你帶我走。”

顯然,她是真怕姓毛的不饒她。

李玉麟微一搖頭:“我不能”

腦後一陣金刃破風聲。

李玉麟聽見了。

桂姐猛一驚睜了眼。

李玉麟也看見了,這就夠了。

他雙眉揚處,曲起手肘往後一撞,一聲悶哼,緊接著一聲“嗆啷!”、一聲“噗通!”

刀掉在了地上,姓毛的人撞在了門框上,“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眼一閉,身子貼著門框往下滑,終於坐在地上不動了。

李玉麟頭都沒回,望著桂姐道:“他沒法奈何你了,至少暫時沒法拿你怎麽樣了,該怎麽辦,你自己合計吧。”

他沒等桂姐再說話,轉身一步跨了出去。

只聽見屋裏的桂姐“哎!”地一聲叫,他人已經上了夜空

口口口

李玉麟想:“查緝營”那個班領白一凡,殺人嫁禍,給他扣這麽一頂帽子,或許是公報私仇。

就算是公報私仇,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點兒。

因為他明知道,李玉鱗有個貴為“神力鷹王”的朋友。

何況,這裏頭還牽扯上一個本來不該有這種牽扯的郝大魁?足證,姓白的動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