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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打下手的搬菜過去後,往下一蹲,背著兩個人打開筐蓋往外拿起了菜。

一轉眼工夫,菜拿光了,打下手的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金剛道:“錯不了,是他了。”

戴天仇眉梢兒一揚,就要過去。

金剛輕咳了一下。

戴天仇忙又停住,向金剛投過探詢一瞥。

金剛道:“不忙。”

說了聲“不忙”,他跟戴天仇聊起來了,聊的都是些輕松話題。

戴天仇一時沒弄明白,只有陪著金剛聊。

聊著聊著,一筐菜洗完了。

金剛說了聲:“你別動。”

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戴天仇站著沒動,但是他蓄勢以待,以備那些個發現不對,要有什麽動靜時好出手。

金剛背著雙手,瀟瀟灑灑的走到了那些個正忙著洗菜的打下手幾個人之前,含笑道:“諸位都辛苦了。”

“好說,好說。”

那幾個都連忙謙遜,可是表現得不太熱絡,仍然低著頭說他們的。

金剛沒在意,淡然一笑道:“諸位都是從哪兒來的啊?”

一名打下手的道:“北平。”

“都是從北平來的?”

“噯,都是從北平來的。”

“諸位都在一個地兒發財?”

“呃,不,不在一個飯莊子。”

“聽他們說,這回請的都是拔萃的大師傅,無論哪一位,都是一等的手藝,我們可沾了光,有口福了。”

“好說,好說,您好說。”

幾個打下手的,似乎原對金剛都有點兒戒心,可是一經交談,這麽聊著聊著,幾個人的戒心似乎減少了不少,話多了些,也有說有笑的了。

正聊著,金剛伸手拍了剛才搬菜那打下手的肩頭一下:“這位兄弟,能不能抽出一點兒空?”

那打下手的擡起了頭:“您有事麽?”

金剛擡手一指,手指處,西墻上有一扇門,那邊還有個小小院子,金剛道:“那邊兒有點東西,廚房裏可能用得著,我想麻煩你去搬一下。”

“行。”那打下手的站起來。

另一個打下手的熱心的道:“這位爺,一個人夠麽?”

金剛忙道:“夠,夠,足夠了,不是什麽重東西。”

說著,他帶著那打下手的往那扇門走了過去。

這扇門看樣子許久沒開了,雖然沒鎖,金剛卻推了好幾下才推開。

開了那扇門,進了那個小院子,金剛順手把門掩上,再看這小院子,丈余見方,的確是夠小的,裏頭堆的都是雜物,能容身的地方,不過五六尺見方一塊,兩個人都顯得有點兒擠。

打下手的望著身周的雜物,道:“這位爺,要搬哪一樣兒?”

“不忙,”金剛道:“這位兄弟你貴姓啊?”

“姓王。”

打下手的隨口應了一句,說完了才詫異地望了金剛一眼,似乎才想起來,金剛不該在這時候問這個。

“王兄弟你跟‘三義堂’裏的哪一位結有梁子麽?”

姓王的一怔,臉色也為之一變,可是很快地就變成了一片茫然,快是夠快,但卻都落進了金剛眼裏:“梁子?什麽叫梁子?”

金剛笑了:“王兄弟,我沒有惡意,你又何必跟我裝糊塗,光棍眼裏揉不進一粒砂子,我不信你連梁子都不懂。”

“你這話——”姓王的訝然道:“我是真不懂您的意思。”

“王兄弟你是不懂我的意思,還是壓根兒不懂這梁子兩個字做什麽解釋?”

“我是都不懂。”

“那王兄弟你就不夠光棍了。”

金剛話落一伸手,出手奇快,在姓王的腰裏摸了一下,笑問道:“王兄弟,這是什麽,幹什麽用的?”

姓王的一驚色變,擡手就要摸腰。

金剛絕對比他快,可是金剛沒動,姓王的也不慢,一眨眼工夫,已把那把小手槍握在了手中,槍口對準了金剛的心窩,獰笑道:“看清楚了吧,幹什麽用的,還要我再說麽?”

“那倒是用不著了,只是,王兄弟,你要是讓它響一聲,你可絕對走不了啊!”

“不要緊,為虎作悵,既是‘三義堂’的人,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少一個是一個,撂倒了你我翻墻就走,不信他們追得上我。”

“你有把握離得開天津衛?”

“我願意碰碰運氣,我剛來,你們那些人不見得有誰記得住我這張臉。”

“我就記得住。”

“那沒有用,你只能到閻羅王那兒告狀了。”

“王兄弟,我不知道你是單槍匹馬呢?還是有別的幫手?就算是單槍匹馬,你也會連累外頭那些個,萬一不是單槍匹馬,你就更是連累定了,掌杓師傅既把你帶在身邊,可見對你不薄,你忍心連累他?”

姓王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抽搐:“如今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你們看著辦吧!”

“既是這樣,那就讓我做個明白鬼,告訴我,你這是打算對付誰的,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