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魏景元戀姬罹慘禍(第6/9頁)

在近曉的夜色中,董香梅怯怯地偷覷師兄的神色兩三眼,然後害怕地垂下螓首。她知道只要師兄秉公不阿,回去一稟告那嚴厲的七步追魂董元任必定會立刻將她處死,她確定地知道這一點,因此心中浮起怯寒之意。

然而她躲避不了他那對銳利的目光,同時覺得胸口有點郁悶,於是她求庇似地踏前一步,竟然撲到小閻羅曲士英懷中。

曲士英耳目之靈,無與倫比,聽到她先是微咳一聲,這才撲過來,立即想到可能已被自己早先的掌風震傷了,只好雙臂一張,把她抱在懷中。

這是第二次把她抱住,她雖然同樣是幾個月前那個豐滿勻稱的小姑娘,但心中反應大不一樣。

他記得上一次是在舉家南遷時的大船上,他曾經被她的嬌軀刺激得心波微蕩,當時,他還暗笑自己何以會被個小姑娘弄成如此而暗自失笑。

現在,他可不再把她當作小孩子了,這是因為有了魏景元之故。人的心理便是這般微妙,都沒有人染指之時,可能大好良田,也被棄置冷落。只要有人相爭,那怕是塊荒田,也立刻身價百倍,競相爭奪。

現在他對她的心理感覺不大一樣,這摟抱的滋味大不相同。他似乎也聽到自己的心撲撲直跳。但在刺激之中,又生出更多的爐恨。

“哼,那小子居然連她也引誘了。”他想,發香陣陣,送人鼻端,使得他下意識地雙臂加點力氣,將她抱得更緊。

董香梅沒有作聲,她已閉上眼睛,心中泛過一種奇異的情感之流。她一向並沒有起過要求人家保護之意,但如今在曲士英的強壯有力的摟抱中卻領略了一種可靠的庇護滋味,她閉上眼睛,偷偷地在嘗味著。

曲士英一陣心亂,委決不下自己該怎樣作,卻聽晨雞高唱,此啼彼應,東方的天邊,隱約已露曙光。

他一頓腳,嘩啦啦一陣大響,敢情已踩碎了一大片屋瓦,卻聽下面有人用惺松未醒的聲音在叫喚著,似是叫人出來看看是怎麽一會事。

響聲中,他抱著董香梅,一躍下房,先將她靠墻一放,飄身人房。魏景元面色立地變得慘白,道:“現在你要動手了?”

曲士英衣袖一拂,掠喉而過,道:“總算你命不該絕,且饒一死,記著不得泄露今晚之事,否則必受酷刑而死……”

魏景無乍聞此言,也不知是驚是喜,嘴巴一張開,忽然啊啊連聲,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立刻明白乃是面前這聲音冷酷的人所施的毒手,同時發覺聽覺也有點兒失靈,這種殘疾,真個比死還難過,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小閻羅曲士英惻惻一笑,卻見這俊美少年全身一陣痙攣,四肢俱扭縮得彎曲。

他的外號叫小閻羅,心腸之硬,真個可比之間君,這種可怖可憫的景象,一點也沒有使他稍稍動心,冷冷轉身,從容而出。

董香梅倚在對面墻壁,在朦朧曙光之下,秀發蓬松,五顏慘淡。

左前方房門響處,一個人持燈走出來。

燈光把她照個正著,那持燈出房之人,驚訝了一聲,卻是個老婦口音。

這個老婦人還未定下心神,向她詢問,陡然陰風乍起,手中的油燈搖搖欲滅,不禁又驚叫一聲。等到燈焰復明,就這頃刻之間,那個美麗而帶著慘淡顏色的姑娘已經杳無蹤跡。

這老婦人正是魏景元的寡母,她因屋頂的響聲而驚動,故此起來。此時禁不住毛發盡豎,趕緊走進魏景元的房中。

但見殘燭尚明,帳子高懸銀鉤上,魏景元全身扭成一團,睡在裘被之上。

這位母親嚇得連手上的油燈也掉在地上,幸好那燈焰立刻熄滅,沒有惹出火來。她撲到床前,扳動兒子的身體。

哭叫之聲,把家中人都驚醒了,群集房中,當下有人幫忙捏人中,找姜湯等等,鬧到天亮,魏景元悠悠醒轉,身體恢復原狀。

原來他在知道自己變成聾啞殘疾之後,心中一急,竟然全身痙攣和昏絕過去,倒並非是小閻羅曲士英所下的毒手。

且不表這魏景元慘罹奇禍,卻說那小閻羅曲士英,使個手法,弄暗了老婦的油燈,瞬即將董香梅抱走。

他知道東方既白,恐有人已起來,故此施展開絕頂身手,宛如一道灰線,劃過曉空,眨眼間已出了城,回到查府。

他一徑補回董香梅的閨房,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從身上掬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幾粒丹藥,弄杯開水,給她眼下。

他坐在床沿上,等到這位師妹服下丹藥之後,才舒口氣,情知她服下藥後,必定無礙。於是,便有功夫打量他第一次踏人的繡閣。

房中各物雖甚華麗,但位置並不妥貼,使人有淩亂之感,當下微微一笑,想道:“這位師妹終究少點女兒氣……”

只聽她低低問道:“師兄,後來你把他怎樣了?“她在詢問之時,竟然拉著他的手掌,傳給他以柔軟溫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