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11頁)

攤官照例向眾人詢問道:“哪一位客人願意推莊?”

眾人都不聲響,鄭艷芳吃吃一笑,算是代表眾人答復攤官工要洗牌,突然一只手伸過去,把牌撥走,眾人一怔,擡頭瞧時,敢情是一直沒有下注的徐少龍。

他毫無表情地掃視眾人一眼,淡淡道:“莊家手氣不順,兄弟一向喜歡找難題做。諸位盡管下注,不用客氣相讓。”

說時,取出一張銀票,交給馬蒙兌籌碼。

若是別人伸手,準會挨眾人的罵。但徐少龍的身份非同小可,誰也不敢哼氣。鄭艷芳只微微而笑,明亮的目光,在他面上溜來溜去。

可是徐少龍不理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牌洗好以後,馬蒙兌了籌碼回來,往桌上一擱。

攤官喝道:“一共紋銀五百兩……”

聲音方歇,鄭艷芳嬌滴滴的接著道:“我看啦!”

她一口就吃下來,等如要與徐少龍賭個輸贏。

別的賭客,只好袖手旁觀了。

徐少龍淡淡道:“好極了!”

當下擲骰子發牌。

馬蒙伸長脖子,瞪眼瞧看。徐少龍把一張牌疊在另一張上,拿起來一看,頓時感到馬蒙停止了呼吸。

這一張牌是“長三”六點,在這種“一翻兩瞪眼”的小牌九中,拿六點和四點是最可怕的牌。

因為一來極容易配成“閉十”,即使不然,能配出大點子的牌張也很少。因此之故,馬蒙才會緊張得停止了呼吸。

要知五百兩紋銀實在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在目下的場合中,銀錢還是小事,輸了的話,對手只是個十八九歲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面子似乎大不好看了。

徐少龍把牌放下,不用眼看,而是用手去摸。這麽一來,馬蒙就不曉得另一張牌是什麽了。

眾人都非常感到興趣地瞧著,等候他們翻牌。

但見鄭艷芳玉手一擡,“啪”一聲,兩只骨牌都翻了出來。

她微笑道:“天八。”

聲音中充滿了自信,似乎這一牌已經贏定了。

她的兩張牌是一只“天”和一只“銅錘六”。

馬蒙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回輸定啦!”

要知在整副牌中,目下徐少龍只有兩張牌配上那張“長三”,方能取勝,一是“至尊”中的三點,一是僅拿的那只天牌。

除此之處,任何牌來了都要輸給對方。

徐少龍面上毫無表情,但兩眼卻射出銳利而冷酷的光芒。可見得他並非不重視輸贏,而是有本事把內心的一切情緒反應,完全置於控制之下。這正是厲害的賭徒所具備的主要條件。

他冷靜極地望住對方,不看手中的牌。

因為他已經摸過,曉得是什麽牌的。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捏著牌的手上。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如花似玉,美艷迫人的鄭艷芳了。

她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徐少龍那對冰冷如劍的目光,緊緊的與他對瞧。雙方都沒有一點兒讓步的意思。

徐少龍只迅快的觀察了鄭艷芳一下,就掀開手中的牌。全場頓時升起一陣詫疑驚嘩之聲…”

鄭艷芳這時才轉眼向桌上望去,但見對方的牌是一只“長三”,配一張“天牌”,竟是天八,恰好能把她的天八吃掉。

她輕輕皺一下眉頭,迅即擡起眼睛,向他凝視。她縱然是表現不悅的表情,仍是那麽美麗的迷人。

徐少龍一直細心的觀察對方,但直到現在,還沒有法子估計得出多少銀子的注碼,才能使這個美女緊張。

他曉得必須到了能使她發生患得患失的恐懼心情時,方可一舉擊潰她的打算。

現在他的資本是一千兩了,那個美女的櫻唇微啟,輕輕說一聲“我看啦!”

全場刹時寂靜無聲,顯然她與徐少龍的短刀肉搏場面,使大家感到比自己下注還要刺激有趣。

有許多旁觀者的心中,真不知道應該希望哪一邊勝才好,因為鄭艷芳誠然貌美如花,但她一向驕傲跋扈,不大把男人放在眼中。由於種種傳說,以及她雄厚的家財,的確教人不敢惹她!

對徐少龍而言,他總是一個突然闖入這個社會的陌生人,在心理上,大家都不大肯偏袒他。

因此,形成了大家的奇異心情,反正哪一個輸了,對他們都是莫大的刺激事件。

徐少龍只在取牌的時候,目光離開鄭艷芳一下,緊接著就恢復那種冰冷銳利的盯視,仿佛要在精神上,迫使對方失敗。

鄭艷芳大概感到自己一定沒有法子擊退對方的目光,所以不在這一方面堅持。她看了看牌,玉手一擡,兩只牌翻出來,卻是一副“人五”。

這麽一來,她勝敗之數,就沒有人能預測了。

徐少龍一仍舊慣,將兩只牌疊著,拿起來一看。第一只是“板凳四”,登時感到馬蒙的呼吸停止了。

要知這只板凳四,又是最難配的牌。而且從六點開始,一直到十一,配起來都得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