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奇毒宇文授秘訣(第2/9頁)

不久之後,他們已處身在客店的上房,何仲容躺在床上,成玉真斟杯茶伺候他喝著。

那杯茶燙得很,但何仲容口渴,非飲不可,成玉真被他鬧得沒法,另外取了一個杯子,將熱茶倒過去一面用口吹著。不消片刻,茶已涼了,她先試了一口,然後才給何仲容喝下去。杯邊還沾著唇脂香味,何仲容舔舔嘴唇,道:“這個杯子真香,你的唇上塗了什麽?我一生都未曾識得這種香味。”

成玉真心中想道:“我一生也未曾這樣對待過男人呢!”口中柔聲答道:“你乖乖躺著,不要胡亂問這問那行麽?我還要替你吹涼另一杯茶呢!”

何仲容愉悅得有點兒輕狂地撫摸她的面頰,又飲了一杯茶,煩渴略止。但酒力有增無減,他也越覺興奮,忽然隨口哼起小調來,既不對眼,更沒有板。成玉真從未見他這麽天真過,也可以說,她從未見過年輕男子在她面前這麽地放肆。要知她天生冷艷之質,任何桀傲的男子,在她面前,也得馴如羔羊,正因如此,對於何仲容的放肆,她反而覺得別有滋味,而且心靈上和他也更接近,沒有虛偽的禮貌阻隔住他們。

她故意劃著玉面笑笑道:“看你這種狂態,不覺得羞人麽?你正是短笛無腔信口吹,究竟哼些什麽?”不動心,故此從不稍假詞色。何仲容,我這回十分認真的呢,我可不是那種低三下四的人……”

說著,眼淚已流下來,宛如帶雨梨花,何仲容心中軟得不能再軟,暗想這位姑娘果是紅顏薄命,什麽人不好愛,偏偏愛上他這個福薄命苦的人,以致不久之後,則見她那份極寶貴的情感,將隨自己的軀體,一齊埋葬在漫漫黃土之中。

於是,他長嘆一聲,把她擁在懷中,深深吻著。成玉真正陶醉在他的熱吻中時,忽然心中一迷忽,困極欲睡,眼皮直往下沉,心知這是何仲容點她睡穴,本要掙紮回醒,但眼皮沉處,雙眸一閃,便已睡著。

何仲容輕輕把她放在床上,自個兒在房子陳圇了一會兒,然後站在床前,凝眸細看她睡後芳容,但覺她雖在睡夢中,卻仍不掩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他越看越覺心灰意冷,命運的遭遇,決不是人力所能改變,此生已休而他生未蔔,在他而言,真可稱上電急流本,天生薄命。

一燈昏暗,旅邱淒涼。他正要步出房門,忽然想到成玉真半夜醒來,處身在這等淒涼可憐的環境中,將不知如何難過,但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靠在門框上淚下如雨,滿腔淒涼,吐之不盡。他記得此生從來不曾覺得如此悲哀過,更不曾軟弱得垂淚不止。以往雖有不少苦難,但他只要咬咬牙,便熬過去。而現在,他才懂得人生不是那麽簡單,這世上畢竟有些東西,能令人戀戀不舍。而他也正因經歷巨變,基地裏變得成熟,有如煙歷風霜的中年人。此時此際,已不復想及英雄流血不流淚這句話,只盡情地任得自己的眼淚進湧。

終於他大步地奔向黝暗的荒郊,他要找尋一處最荒僻無人的地方,然後讓自己的屍體學靜地躺在泥土中。

但他離房之後,走到亂山之中時,那客店中陡然出現一個夜行人,身法利落地闖入房中,一雙色眼凝注在那睡蓮似的美麗的臉上,這夜行人一轉身,將房門關好……

何仲容在亂山中奔馳,夜色之中,四下的樹木山石怪影幢幢,宛如山中鬼簡,正等候迷途的人來送死。

他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心靈上起了一種感應。他不知是怎麽一回事,但卻渾身不自在,“可能是毒性發作了。”他想,擡頭望望天空,只見群星羅布,沒有月亮,心中突又一陣悸然,使他十分不安,倏地一躍,飛上一株古松頂。

他望望四上形勢,現右方不遠,一座山峰插天而起,甚是陡削險惡。這座峰頂,不但人跡不至,便猿鳥之類,也不易飛掠。何仲容認為此峰作為埋骨之所,例甚理想,便縱下古松,直奔那座插天險峰。

他自服了小還丹之後,功力已精純異常,今日又服下棲霞山人的古松仙露,如今已生靈效,腳尖一沾地,微一用力,已躍出四丈之遠,這時疾縱上山,宛如星拋丸擲,奇快無倫。

那座插天高峰起初並不陡峭,但由山腰開始,便陡直得驚人,一有如千例峭壁,矗立眼前,何仲容加上雙手,偶爾攀蘿借力,身形居然毫不停滯。

將近升至峰頂。他突然斜斜田開,落腳在一塊突出尋丈的巖石上,遊目四顧,只見亂山都伏在腳下,不時有雲霧在身畔飄過。再擡頭一望,上升之路已變為一片垂直的石壁,大約尚有十丈,方始抵達峰頂,這十丈的距離,在平常人雖然覺得有如天塹,無法飛渡,但在何仲容此刻的身手說來,卻不算困難,只要中途有兩處可供換力,便可以一口氣騰升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