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頭公案(第3/11頁)

廣聞大師搖搖頭,嘆一口氣,道:“此理雖然講得通,但聽起來依然有怵目驚心之感。”

端木芙雙眸中湧出淚珠,但她仍然繼續說道:“第二點,這個主謀之人,才智絕世,老謀深算之處,天下罕有其倫,他故意留下這些體,為的是好教端木世家的朋友,死了報復之心。”

佛殿中除了必必剝剝的火炬之外,別無半點聲息,氣氛是異常沉重緊張,端木芙只停頓一下,又道:

“端木世家的朋友,一看全都被害,心情立時兩樣,假如其中尚有一些人生死未蔔,情況便不同了,何況端木世家非同小可,若非勢力異常強大的門派,焉能辦到?”廣聞大師凝眸望天,半晌無言。端木芙又道:“廣聞大師,今夜不論你殺死我,抑或是我殺死你,但有一件事必須講明。”

廣聞大師道:“什麽事?”

端木芙道:“你率貴寺數十高手前往南海之舉,乃是確切不移之事,你雖說與端木世家乃是好友,但照事論事,你這一幫人馬,卻有力量向端木世家下這等毒手,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面色一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端木芙也瞪大雙眼,厲聲道:“我要你先證明你與端木世家是朋友!”

廣聞大師初時很憤然,但他終究是才智過人之士,略一考慮,覺得這真是當急之務,自已只要洗清了嫌疑,可就輪到自已去對付她了。

他點點頭,道:“貧僧與端木夫人不但是童髻時的好友,到了長大之時,更是知心良伴,但其時貧僧家道中落,甚是貧困,而端木夫人家中,卻日益貴顯,因此之故,我和她之間,已生出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說到這裏,他深深嘆一口氣,目光茫然投向殿頂,似是憶起昔年舊事,以致心中無限惆悵。他只停一下,又道:“貧僧弱冠之年,本應向端木夫人家中提親,但其時已到門不當戶不對,先父母都羞於攀附貴顯之家,先父的一個朋友得悉此事,一方面介紹貧僧到少林寺學藝,另一方面,去探端木夫人家中的口氣,他得到的答覆是只要貧僧學武有了成就,能夠立身揚名於世,即可論及婚娶。因此之故,貧僧日夜用功,勤修苦練……。”

他娓娓道來,這等纏綿情史,出自一個高僧口中,實是份外動人。端木芙皺起雙眉,問道:“難道講定之事,也會發生波折麽?”

廣聞大師道:“不錯,但貧僧苦修了三年武功,打算下山,投身鏢局,或是參軍從戎,博取功名之時,回得家中,方知端木夫人已經親自答允端木世家的婚事。”

他吸了一口氣,又道:“這個消息,不啻晴天霹靂,貧僧當夜逾墻入見端木夫人,問及此事,她居然當面證實,並且很殘忍的告訴我,說端木公子風度翩翩,使她一見傾心,終於墮入愛河之中,不能自拔。

端木芙雙眉皺得更緊,道:“假如你的話不是虛構,則你的遭遇,實在太可悲了。”

廣聞大師徐徐道:“是的,貧僧遭此打擊,萬念皆灰,回到少林,便削發出家,全心沉浸於武學中,一幌即過了二十余年,貧僧有事到金陵去,不想邂逅端木失人,從那一次開始,貧僧時時到她家中,竟與端木公子結為好友……。”

端木芙道:“然則你心中對她移情別戀之舉,竟能不記恨麽?”

廣聞大師道:“貧僧出家之後,深研佛法,專心習武,這等多年以前的兒女之情,早就已經淡忘了。

端木芙道:“果真如此麽?我猜你重見端木失人之時,她已經又老又醜,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搖搖頭道:“恰恰相反,她比從前更為艷麗,歲月似乎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我其時深信自己真的忘懷了這一段戀情,誰知十多年之後,她一封求援之信,才使我得知實是沒有忘記她。”

端木芙道:“你率眾馳援之舉,乃是朋友之間的常理,如何能說是你未能忘情呢?”

廣聞大師道:“但事實上我接到求救信之時,我心中湧起了恨意,決定不加理睬,裝作不知此事,過了幾天,我反來覆去的想著這件事,方知自己從前以為業已四大皆空,看破了世情,其實卻不然,這麽一想,方始恍然大悟連忙去向方丈大師求助。”

端木芙厲聲道:“假如你不延誤了數日,端木世家便不致滿門受害了!”

廣聞大師滿面更是悔恨之色,道:“是啊,貧僧如不延誤,端木世家便可能不致全遭毒手了。”

端木芙冷冷道:“你既然懷恨於心,誰知道這兇手是不是你本人呢?”

廣聞大師哼了一聲,道:“貧僧如果是兇手,則敝寺上至方丈大師,下至其他一些後輩門人,竟然皆是幫兇了?嘿!嘿!我少林寺就算再不成材,亦作不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