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起的鴨子(第2/11頁)

幾乎是連續地,那些死沉歪倒的兵卒、巡衛脖頸間綻開了細長光滑的口子,然後身體內部的高壓將鮮血從這些口子中壓出,初時如霧,最後如雨。

而那些掙紮尖叫的,初時只是覺得疼痛,但當掙紮中發現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滑爽地離開了身體後,恐懼一下子遠遠超過了疼痛。

這也難怪,不管是誰,當看到自己準備扶住別人的手臂突然掉落在地,當看到支撐自己身體的腿腳被人一絆後掉入人堆再也找不到,當看到大股鮮血如湧泉般流出自己身體,那種恐懼的感覺的確是比立刻死去還難受。

但是到此為止,仍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如何發生的。

雖然有幾個正好在附近的夜宴隊高手聽聞吳同傑被刺及時趕到現場,並且已經占據合適位置可以觀察到全局狀況,卻也沒有看出這一處真實的狀況是怎樣的。只是憑著直覺和經驗推斷發生的情況很大可能和鉆過人群的那個人有關。而如果真是那人下的手,直到他跑到城墻腳下了才出現血雨飛濺、手腳斷落的現象。由此可見他所用兵刃極其鋒利,還有就是他身形移動之快也非一般高手可比。

但推斷始終是推斷,並沒有人能作出定論。因為還有個疑問無法解釋,為何沒有看到那人手中有殺人傷人的利器,那些多人的傷害他是用什麽武器造成的?抑或這些傷害根本就不是他造成的。

正因為沒人能作出決斷,也就沒人命令人墻後兩圈的弓弩手向這個明顯的目標發起攻擊。所以鉆過人墻的人順利到達那根滾木,並且伸手臂舒展手指搭住了滾木上的吊繩。舒展的手指剛剛搭住吊繩,那吊繩便斷了。而就在繩子斷了的一瞬間,他的雙手緊握住了斷繩的上端。

繩子的另一頭掛著已經被烤得焦黑的吳同傑。吳同傑一員武將,身材魁偉,再加上全副的盔甲,分量差不多要抵到平常的兩個人。雖然被火焰烤得損失了些油脂、水分,但抵上平常一個半人肯定綽綽有余。而抓住繩子另一頭的那個人身材本不高大,雖然渾身上下都是肌肉包著骨頭不見半點肥肉,但這都是久走山道、苦練技藝消耗出來的,整個身體並不見分量。

一頭吳同傑一頭大滾木改換成了一頭吳同傑一頭是精幹的小個子男人,於是吊架上的滑輪立刻開始轉動起來。烤焦了的吳同傑開始慢慢下墜,而抓住吊繩另一端的精幹男子則慢慢上升。

也是在那男子舒展手指搭住吊繩然後吊繩立斷的那個瞬間,已經有夜宴隊裏的高手確定了那人就是造成人墻中大量兵卒、巡衛死傷的兇手。於是斷然喝道:“弓弩手,射下那個人!別讓他逃了!”

精幹男子聽到了喊聲,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確定的目標了。於是立刻雙臂上收,到一定程度後身體翻轉平放。這樣一來原來整個身體的目標就變成了只有頭頂加雙肩那麽大。同時在平放身體之後雙腳快速在城墻壁上踩踏,那動作就像平地上奔跑。這種方式的借力使得吊繩另一邊的吳同傑下落得更快,而這個精幹男子還沒等到一個弓弩兵放出一支箭,就已經幾個大邁步到達城墻的頂端,雙腿外撇,分別勾住一左一右兩個墻垛。

這時候吳同傑的沉重屍身正好落地,精幹男子抓住的吊繩再無法借力。於是身體倒掛在城墻上的他腰腹用力,硬扳鐵橋的功力將自己上身翻起,進入墻垛登上城墻。

“指間刀!是指間刀!那人使用的是指間刀!”夜宴隊的高手還在高叫,但此時的高叫聲中更多的是驚訝、感嘆、恐懼的味道。

一般人都認為指間刀是一種武器,其實它代表的是一種刺殺技藝和一段刺客傳說。

北魏時期在北方地帶有毛人異族,族中酋王莫薩殘暴為政。莫薩孔武剽悍、力大無比,是全族第一勇士,無人能敵,所有試圖戰敗他奪取他王位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下。有人稱莫薩為拔喉狂魔,就是因為他曾在和一位挑戰他的勇士決鬥中,一拳將其牙齒頜骨打碎,然後順勢用三根手指將對方舌頭連帶喉管拔出。

族中人不堪莫薩欺壓,暗地裏籌集重金從千裏之外的中土刺行中請刺客布刺局殺莫薩。數月之後,毛人族地來了一個漢人瞎婆婆。瞎婆婆能夠摸骨算命判兇吉,奇準無比。而她最大的本事是斷定一個人在什麽時候死,怎樣去死。接連有幾人被算出很快會死,別人開始還不信,但最終無一不是準時準點暴斃。

莫薩聽說了神奇的瞎婆婆之後,讓人將她請至自己所居的石殿,為他摸骨算命推運程。結果就在算命過程中,被瞎婆婆用一種藏在手指間的刀片割斷喉嚨而亡。這就是刺行乃至江湖中非常有名的“瞎婆婆指殺毛人王”,也是指間刀第一次出現所做的絕妙刺局。而指間刀的名字也是這次刺局之後江湖人給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