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恨天教(第2/5頁)

這一交兵,顯然論劍說,金虹劍勝白玉劍,但論功力,方歌吟則不及,最令方歌吟驚赫無已的是,白衣人竟然也會“天羽奇劍”,方歌吟駭然叫道:“你,你……”猛看見竟是一白衣女子,就這麽一眼,竟有說不出的一種雅淡的美,方歌吟一時說不下去,先手再失,對方“嗤”地一劍,竟就是“長天一劍”!

劍勢倒反撩上,方歌吟挺而走險,飛身而上,意圖撲出困境,白衣女子一手仗劍,壓制住金虹劍的反擊,另一掌倏然拍出,竟是昔年“剛擊道”以威猛成名的“金蘭掌”,砰地擊在方歌吟後腦上,方歌吟大叫一聲,仰天跌下,一時覺得如夢似幻,那白衣女子又化作桑小娥,病容的師父又變成傲氣的師伯,便再也分不清是夢是真…………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桑小娥的笑靨和嗔傲,那洛水茫茫,有一葉小舟,然後他和她就到了舟上,忽然舟上還有一人,在對他冷笑,仔細看,原來是“無情公子”,方歌吟握緊了劍柄,又發現那舟子分離了,斷舟只載著嚴浪羽和他,江水不斷自破缺處湧入,而桑小娥卻踏著斷舟,漸漸遠去遠去……然後遠去的人,又逐漸清晰,那悲傷的音樂,仿佛又無怒無喜起來了,那琴韻錚琮,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好像高手站在山巔,大風起兮,衣袂飄,而這人仿佛是宋自雪,也仿佛是他那不願學武願學文的師父祝幽……方歌吟猛然乍起,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正側向看他彈琴,琴聲已到了尾聲。

方歌吟發覺自己原是睡在床上,臉上不覺一熱,摸摸後腦,果真有點疼痛,而暈眩尚在,方歌吟知不是夢,慌忙坐起,又恐驚動琴韻,只見那白衣女子,隨隨便便坐在那兒彈琴,神態卻極是幽雅,那一股如蘭的芳香,仍清淡少聞。

只見那女子的側臉,顴骨微聳,但肌膚調襯,十分均勻,眼睛清盈如水,腿毛十分幼長,大約三十年紀,但神態十分高雅,卻連方歌吟小時所見的白衣觀音娘娘風雅,也有所不如,這女子如人間仙子,可以叫人愛慕,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就在這時,琴聲忽斷。

白衣女子緩緩同頭,高潔不可逼視。那女子聲音很是好聽:“你叫什麽名字?”

方歌吟給這一問,只覺那女子語音甚是溫馨和祥,不禁恭聲道:“晚輩方歌吟……”白衣女子的手指修長白皙,是一雙彈琴的好手,她伸開手指,專注地看著,忽然問道:“你是祝幽的弟子,還是宋自雪的?”

方歌吟想起這女子曾以“天羽奇劍”攻破自己的天羽廿四式,顯然跟自己師門有關,當下答道:“家師‘江山一劍’……”方歌吟不敢直稱祝幽的名號,那女子卻奇道:“祝幽窮其一生,不過學得“天羽廿四式”其十至十一,而你怎會連‘頂天立地’都學會了呢?”

方歌吟聽到這女子這般說,對師父可大有了解,定有淵源,故謹聲道:“晚輩在半年前,曾遇見師伯,他指點了我半年———”那女子霍地站起,幾上琴弦,齊發出“錚”地一響,白衣女子一臉英俠之氣,逼人地道:“他還沒死?!”

方歌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據實道:“師伯已在三個月前仙逝了。”

那女子頹然坐倒,細長的手指,竟“崩”地不意挑斷了一根弦,淚珠在眼眶中打旋,顫聲道:“他……他死了……”方歌吟實不明所以,眼見這女子聽說宋自雪未死,如此激動,一旦得知他死了,又如此傷心。

那女子癡癡地坐在琴邊,眼睛卻發著亮,輕輕地彈著那琴弦,清越地唱了起來:……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

唯望如願,獨去萬裏,蘋影流浪……

這樣唱來,好像沒有悲歡,可是一股澈底的愴痛,卻非傷悲所能形容,歡愉所能表達的。

那琴每彈至斷弦處,都發出“喀”地一聲,但不覺難聽,恰好是那弦斷般的感情。那女子唱著唱著,忽然側頭問道:“你師父、師伯有無跟你說起,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方歌吟因聞弦歌,而傷悲莫已,不禁呆呆地點頭,那女子淡淡一笑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我是你師母。”

方歌吟腦門轟地一聲,幾乎跌倒:這白衣清麗高雅的女子,居然就是殘忍可怖地殺傷毒害師伯的……那女子見他如此駭然,也不驚訝,淡淡地道:“我就是林雪宜,毒殺宋自雪的,就是我。”說著緩緩轉身,正面向著方歌吟,只見她正面更是清脫動人,又不能迫視,只聽她緩緩地道:“我不像,是不是?”

真的不像!這在他面前,淡雅溫淑的女子,竟是忍心下毒手,殘害師伯的兇手嗎?方歌吟不覺惘然。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我現在改姓宋,你知道為什麽嗎?”方歌吟的思緒才剛想到難怪這女子諳天羽劍法,原來都是宋師伯教她的,想到這裏,恨意陡生,但面對這宛若蘭質的女子,竟也發作不出,這時那女子繼績說下去:“我是你師母,也是你師伯的人,一生一世,我都是宋自雪的人,就算我真個殺了他,我還是你師母。”方歌吟聽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