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第三章 禁忌(第2/10頁)

“唉,哪有人連嫁妝都帶出門的!重死了!”

這時,愈發感到熱氣上升,偏是機場內外溫度差異十分之大,史流芳眼鏡片也冒上一層水氣,以致視野一片模糊。

他罵了一聲:“該死!”

駱鈴登時變臉:“拿幾包東西,也不用罵人的!一個大男人,替女孩子拿兒件行李也這般沒風度。難怪交不到女朋友!”

史流芳當時脹紅了臉:“我罵你?誰駕你!”

駱鈴叉腰偏首,一副“你兇我不怕你”,甚至是“你惡我比你更惡”的樣子,“你不是駕我還寫誰!”

史流芳倒是一怔:“我罵你什麽?”

“你罵了自己不知道嗎?”駱鈴冷笑:“你罵我該死!”她仍叉著腰說話,頗引人注目。半夜機場往來的班機並不多,故而搭客也少得可憐,多半都是一些因事滯留機場的人,但凡在場的男性,莫不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個叉腰的妙齡少女身上——大概是因為駱鈴是在大都會出身的女子之故,腰身散發出一般女性的勉力,迷人得並不完全是柔,反而有一種英氣的吸引力。她也讓人聞到一般香味,可是不是鮮花的香氣,而是香水般的芬芳,可是都一樣的清香。哪有女人叉著腰罵人也不予人惡感的?如有,駱鈴就是一個。她不單是肌膚直似吹彈得破,連身裁也吹彈得破。

“該死!”史流芳倒是跟她罵慣了,罵起來可沒把她當女孩子辦,“我的該死是罵我的眼鏡!”

“什麽?”駱鈴聽不明白:“罵什麽?”

“我是說眼鏡……”史流芳氣極了,“我是罵天氣……不是罵你!”

“這算什麽?”駱鈴哂笑:“一會兒說眼鏡一會兒說罵空氣,罵了人還不敢認賬,算什麽好漢!”

“我是罵我的眼鏡!因為它一接觸熱空氣,就布滿了水氣,使我看不清楚,現在你明白了沒有!”史流芳這回真的光火了,“你這算什麽?罵我交不到女友,罵我不是好漢……”

駱鈴這才弄清楚,史流芳原來不是罵她,忙說:“對不起,我錯了,史流芳啊,你英俊瀟灑、博學多才、急公好義、爽朗可親,怎會沒女朋友呢!是你自己不肯濫交罷了……”她這些話一說下來,史流芳倒還真不好意思發作下去了。

豈料駱鈴轉移陣地,去嘲笑牛麗生:“你呀,半夜三更的外國機場,誰要看你嘛,偏穿得這般隆重,我看算了吧……”駱鈴一邊說一邊笑不可支:“只要你照照鏡子,就知道自己不如還是汗衫短褲好啦……你這種人哪,穿起龍袍也不像太子啊!”

牛麗生一聽,粗了脖子,結結巴巴的說:“你……,我……我愛怎麽穿……關……關你什麽事!”

駱鈴笑得明眸皓齒部在銀燈下發亮,少女豐腴而充滿活力的胴體,在繃緊的衣裙裏每一次笑都即笑成一道曲線:“都叫你不必打領帶了……可不是嗎?現在像給人勒緊喉管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牛麗生一旦生氣,更是好不容易才把話自喉嚨似舍利子一般地一顆顆的擠出來:

“你……我……穿……什……麽……你……管不……著!”

“對!”駱鈴銀鈴般地笑了起來。“我又不是你媽,我管不著!”

牛麗生的臉色忽然變了。

一條樹根般的青筋斜在他的額上,手指竟似五條蛇般地抖動了起來:“你說什麽!”這時競也不口吃了,一只手,迅疾地搭到了駱鈴肩上。

駱鈴本能地閃了一閃,陳劍誰馬上閃身到他們之間,沉著臉說:“阿牛,駱鈴是無意的。”

牛麗生長吸了一口氣,手指是不抖了,但額上青筋仍橫在那裏:“她……她說我母親……”

這口是史流芳嚴肅的說:“不是的,駱鈴她跟你開開玩笑而已。”

牛麗生額上的青筋這才不見了。

除劍誰向駱鈴嚴厲的望了一眼:你知道阿牛的脾氣,以種玩笑以後還是少開的好。

“是。”駱鈴委屈地應了一聲,又小聲的自說自話,人家也只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

別看就三四個人,可就是性情和禁忌,人人都不一樣。駱鈴千金小姐脾氣,就算是出來聞江猢,也總愛捉弄人,要人遷就她。牛麗生任勞任怨,因學歷不夠,好生自卑,故愛刻意裝扮,但就是別有一句辱及他母親。至於史流芳,對他而言,簡直是一朵花一次傷心,每一次迫女孩子的結果,不是令他失望的空的信箱,就是心碎的電話,到頭來他總是要宣稱:心裏根本都沒有她。

所以在他面前也最好不要提他沒有女朋友的事。

在這世界上,每一個人和每個地方,都有他(它)的禁忌,就似萬勿請回教徒吃豬肉,不要諸印度人吃牛肉一樣,別對禿頭說頭發,別對醜婦提鏡子。

這世界上,有的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