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手的夜宴(第3/3頁)

王寇卻淡淡地道:“一切奸宄都始自於魏忠賢,為何不先除禍根,卻要來對付爪牙?”

劉橋道:“國法綱常,不可或廢,魏忠賢受皇上寵信,不能說殺就殺。”卻聽廖碎仰天打了個“哈啾”。

王寇徐徐道:“若說魏忠賢不可殺,應依天理國法行事,則許顯純也是朝廷命官,怎又可殺?”

劉橋一愣。

顧曲周即笑道:“朝廷中的國典綱紀,不是我們這些凡夫塵子可知的。”

王寇冷冷地道:“我學劍殺人,不知朝章典法,只知人若殺我,我先殺人,今日我等不殺魏閹,難道等魏閹來殺我?”

顧曲周正想說話,劉橋卻笑著截道:“王少俠,長街一役,許顯純雖未授首,但天下人所皆知是,你與唐斬誅殺奸孽。現刻許顯純再現,是他機智狡詐,怪不得你,但為免江湖人罵你們欺世盜名,許顯純還是一定非殺不可的。”這句話說得平淡,但隱帶威脅,王寇閉上了口。

劉橋又道:“一旦萬惡能除,以王少俠身手,葉、黃二位大人早想結交,王少俠當可大顯身手,葉、黃大人求才若渴,定必重用……”說著大笑,拍拍顧曲周的肩膊笑道:“顧老哥屆時必定要在場,相爺、尚書和禦史大人,早想面謝顧兄勞苦功高呢!”

顧曲周伏首拜道:“多謝大人提意。”又轉向王寇道:“還不謝過劉大人?”

王寇很快地把形勢想了想,擺在他面前是一道梯,上去是浮靡的富貴,下去是傲氣的孤寂,中間盡是烏煙瘴氣,他微一咬牙,道:“謝劉大人。”

劉橋捋髯哈哈道:“肯上進的青年,我一向願意竭力提拔的。”

卻聽紐玉樞冷哼了一聲,劉橋即道:“謁見葉大人的事,待事情辦好,人人有份,我自然安排。”

蕭笑忽道:“大人今日召集我們來,為的是刺殺許顯純的事?”

劉橋道:“正是,許顯純現下正要迫殺熊廷弼,熊指揮是韃子克星,鎮守遼東,不可有失,我們要制止許顯純下毒手。”

紐玉樞即問:“獄中的事,劉大人怎地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劉橋即答:“魏黨之中,自然也有我們的人,譬如沈榷——”忽想起一事,噤口不語。

紐玉樞立即追問下去:“沈榷只是魏忠賢黨羽,閣臣之職,刑部大獄裏的事,他沒理由如此清楚,莫非葉大人等早在獄中設有安排?”

劉橋正待說話,顧曲周忽然一使眼色,劉橋欲言又止,這時一向沉默寡言的貝玄衣厲聲道:“紐玉樞,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紐玉樞“嚇”地怪笑一聲,反問道:“我問這些,也犯了朝章國法麽?我犯了法,也委貝兄你來行刑鞠問麽?”

貝玄衣冷笑道:“若這話是你自己無意無心間出來,我自然管你不著,但若是別人教你有心有意來問,我貝某就有理由嚴鞠你!”

紐玉樞忽然站起來,“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轉身向顧曲周抱拳道:“顧老爺子告辭了。”

顧曲周端坐不動,淡淡道:“紐少俠,有話好說,何必不歡而散?”

紐玉樞見顧曲周並不起身,心中更氣,向劉橋也一揖道:“劉大人,就此拜別。”

劉橋慌亂站起身道:“啊,這個……”

驟然之間,紐玉樞的手已按在腿間刀柄上,迅速地越過顧曲周位置,掩至劉橋身後,左手已鎖住劉橋咽喉,這幾下動作,快得不可思議,而且巧得連桌上一杯酒都未打翻,各人端坐未及有所動,只有顧曲周似乎揚了揚手,但紐玉樞已扣住了劉橋,在瞬息間控制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