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鴻爪雪泥何處覓冰心鐵膽兩相牽(第2/26頁)

兩人一路同行,有說有笑,倒是並不寂寞。但卻一直沒打聽得到藍玉京的消息,不知不覺,他們已是來到了遼東了。

踏入遼東之後的第三天,他們正在路上行走,看見路旁有個酒肆,這種路旁的小酒館差不多都是一個模樣,四面敞開,不設門戶,老板兼做酒保,通常只雇一個小廝,賣的酒只是普通的“白幹”,送酒的食物也大都是鹵牛肉、熟鴨肫之類。

牟一羽對這小酒肆本來並不注意,但路過之時,聽見酒保和小廝說的幾句話,卻引起他的注意了。

那小廝道:“那個外地來的少年當真那麽厲害?”

酒保道:“我雖然沒親眼看見,但鎮上許多人都這樣說,那還有假?”

牟一羽心中一動,便折回來。西門燕道:“不是剛剛吃過了午飯麽,你就餓了?”

牟一羽道:“那間酒肆的酒不好,我想在這裏喝兩杯。”

西門燕道:“你怎知道這裏的酒就好?”

牟一羽道:“你不是酒徒,當然不知,我一聞這裏的酒香,就知定是好酒。”

那酒保見客人一直走過去,正自失望,此時見他掉轉頭來,連忙說道:“對,對,你老真有眼光,我們賣的可是上好的白幹,擔保不滲水的。”

牟一羽要了一壺酒,半斤鹵牛肉,吃完之後,摸出一錠足有五兩重的元寶給他。那酒保皺眉道:“我可沒有這許多碎銀子找贖。”牟一羽要的酒菜,最多不過值五錢銀子的。

牟一羽微笑道:“用不著找贖,我只想你告訴我一件事情。”

酒保道:“什麽事情?”

牟一羽道:“有這麽樣的一個人,不知是否曾經路過此地?”

酒保聽了他的描繪,眼睛一亮,說道:“哦,這個人是帶南方口音的小夥子。”

牟一羽道:“不錯。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已經到了遼東,如果你知道就告訴我。別的,你就用不著多問了。”

酒保也是個老於世故的人,他只求得到銀子,自是不會向牟一羽查根問底。接過銀子,說道:“這個人我沒見過,但我知道許多人曾經見過他。”

牟一羽道:“是在什麽地方?”

酒保道:“烏鯊鎮。”

牟一羽道:“烏鯊鎮?是泥沙的沙,還是鯊魚的鯊?”

酒保道:“鯊魚的鯊。烏鯊鎮是離此大約七十裏左右的一個漁港,有時會出現一種很特別的全身烏黑的鯊魚,因此被人叫做烏鯊鎮,但其實烏鯊並不是時常出現的,一年頂多出現一兩次,否則也沒人敢在那裏捕魚了。”

牟一羽可不耐煩聽他解說,打斷他的話:“那小夥子在烏鯊鎮做什麽?”

酒保道:“和魚販子打架。”

牟一羽詫道:“幹嘛和魚販子打架。”

酒保道:“說是魚販子,其實是魚欄的打手。烏鯊鎮的漁民都要把魚獲賣給那間魚欄的,魚欄的主人聽說是可以和地方官平起平坐的豪紳,鎮上的幾家商店也都是他開的。”

西門燕道:“買賣恐怕不大公道吧?”

酒保道:“咦,你怎麽知道,說給你們聽不打緊,鎮上的人私底下都罵那個金老板是魚霸的。”

牟一羽道:“那小夥子料想也不會跟魚欄做買賣,怎的會打起架來?”

酒保道:“是呀,這件事情可當真是古怪得緊。聽說那小夥子一到鎮上,魚欄的打手就圍毆他了。鎮上的閑人只敢站得遠遠的看熱鬧,誰敢去問原因。據說有七八個打手去打那個瘦弱的小夥子,更奇怪的,七八個大漢都被打得爬不起來!”

西門燕心中暗笑:“幾個打手算得什麽,別說是藍玉京,我也可以把他們打得爬不起來。”

牟一羽卻是一本正經,裝出驚詫的神氣道:“真有這樣的事?我可不敢相信,莫非是有能人暗中助那小子吧?”

酒保道:“對了,是有人這樣懷疑的。”

西門燕道:“懷疑何人?”

酒保道:“當日是有個老和尚和那小夥子一起的,老和尚形容枯槁,不斷咳嗽,看似有病的樣子,比小子更加體弱。打手圍毆小夥子時,老和尚瑟縮一旁,但奇怪的是,有兩個打手撞著了他,跌倒的反而是那兩個打手。”

牟一羽道:“老和尚和小夥子後來怎樣?”

酒保道:“當然是跑了。俗語說強龍難鬥地頭蛇,他們打贏一次,下一次未必還有這樣幸運,怎能還在鎮上停留?”

牟一羽默默前行,西門燕趕上了他,說道:“咱們怎樣?”

牟一羽道:“我看還是要到烏鯊鎮一趟。”

西門燕道:“不錯,即使他們不在那鎮上,咱們也總算有了一條線索。”

她為了找到一條線索而興奮,但牟一羽卻是神情落寞,一改平日和她有說有笑的常態。

西門燕道:“咦,你在想著什麽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