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虎帳盜符 軍中傷慘變征鞍解劍 道上贈嘉言(第2/7頁)

淩雲鳳與於承珠殺出重圍,施展絕頂輕功,接連跳過三重帳幕,於承珠回頭一望,鐵鏡心已被縛入畢擎天的帳中,不覺嘆了口氣。

兩人逃出大營,跨上寶馬,不消一個時辰,就已跑出五十裏外,離開了畢擎天駐軍的範圍了。淩雲鳳松了口氣,在馬背上回頭一望,但見於承珠臉上有幾點淚痕,淩雲鳳心中一動,道:“賢妹,你怎麽啦?”於承珠道:“沒什麽。”淩雲鳳道:“那個少年是什麽人?”於承珠道:“是鐵鏡心。”淩雲鳳笑道:“原來是禦史鐵鈜的兒子,我也聽說過他的名字,說他一表人才,果然不錯。”

於承珠面上一紅,心中想道:“可惜鐵鏡心空自生了一副大好皮囊,哪及得上葉宗留叔侄的英雄氣概!”淩雲鳳瞧她神色,見她久久不語,心中大疑,輕聲說道:“賢妹,你可是有什麽心事麽?”於承珠忽地掏出兵符,說道:“姐姐,你截了糧草,送到屯溪給葉成林吧,我不去了。”淩雲鳳說道:“你不去見葉成林?”於承珠道:“嗯,有了這道兵符,運糧官不敢違拗你的命令,你坐我這匹照夜獅子馬,先在溫州道上截糧,再東下屯溪,即算畢擎天派人攔阻,亦是追你不及,我去也幫不了你的忙。”淩雲鳳道:“你,你可是要回轉大營,救那鐵鏡心?”於承珠道:“不錯,他為我而來,我豈可讓他落在畢擎天手上?我自有萬全之策救他,姐姐但請放心。”

本來在這樣情形之下,於承珠要去救鐵鏡心那也是出於情理之常,但於承珠那臉上的淚痕,那失神的眼色,連著那不自禁而流露出來的仿徨,已是瞧在淩雲鳳眼內,淩雲鳳也不禁惶惑不安,心中想道:“我只道她和葉成林是一對風塵俠侶,彼此有情,難道竟是我以前看錯了,難道她的心上人竟然不是葉成林而是鐵鏡心?”但覺於承珠舍棄了葉成林這樣的人,殊為可惜,試探問道:“葉成林孤守在外,處境艱危,賢妹,你就不掛念他麽?”於承珠道:“今日之事,勢難兼顧,只有分開來做,你上屯溪,我回大營,各盡一份心力。葉成林有姐姐相助,我放心得很!”眼圈一紅,忽地翻身下馬,奔回原路去了。若在平時,淩雲鳳是要追上她和她細談心曲,可是情況如斯,救兵如同救火,又哪容得她姐妹細細談心。

淩雲鳳哪裏知道,於承珠此際正是心中如絞!她讓淩雲鳳獨自去助葉成林,實是含有這樣的心意:要把葉成林讓給她!雖然這心意早在芙蓉山之時,於承珠聽得霍天都死訊那晚就已有了,可是如今才是她在心中作了最堅決的割舍,要把她對葉成林正在萌起的愛苗拔掉,這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真是最殘忍的犧牲,也需要最堅強的勇氣!唉,可憐她小小年紀,就接連遭受了兩次愛情上的磨折,而這一次的磨折,比起上一次來,更甚幾千萬倍!因為她已經從心底裏愛上了葉成林,而鐵鏡心卻還沒有闖進她的心扉,僅僅是情海波濤中的一片浮光掠影。葉成林像大青樹一樣紮下了根,而鐵鏡心則不過像花盤中盛開的玫瑰,愛情的根苗並不是種植在深厚的土壤上!

再說畢擎天被於承珠用重手法封閉了七道大穴,仗著精純的功夫,經過整整一晚,雖然能通了三處穴道,也能夠動彈和開口說話了,可是那璇璣、中府、天闕、地藏四處大穴還沒有解開,而且於承珠的閉穴法乃是“玄功要訣”中極秘奧的閉穴方法,若不是會家來解,縱能強行運氣沖關,也要落個半身殘廢。

畢擎天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想起將來縱然能夠稱王稱帝,這殘廢的缺陷亦是無可補償,心中不覺涼了半截。他的手下尚未知道畢擎天有難以解救的隱憂,天明之後,紛紛進帳問候,並匯報軍情,但覺畢擎天脾氣暴燥,大異尋常,眾人均是惴惴不安。

顧孟章和畢願窮等一幹人雖知道畢擎天吃了於承珠的大虧,見他已行動如常,也不敢再問,恐有傷他的面子。眾將官在帳中商議軍情,過了一會,顧孟章漸漸瞧出不妥,正想出言提醒,叫眾將官退下,忽見守營門的中軍,面色張皇,匆匆進來報道:“那,那位於姑娘又進來了!”

顧孟章吃了一驚,偷眼看畢擎天時,只見他面色陰暗,好像就要大發雷霆,卻忽地面色一轉,壓低聲音說道:“喚她進來!”

於承珠在幾十雙驚訝敵視的眼光注視下,緩緩走進,只聽得畢擎天哼了一聲,說道:“於姑娘,你好大的膽子!”於承珠冷笑道:“你有所求於我,我何須懼你!”畢擎天哈哈笑道:“只怕你也有所求於我!”於承珠道:“好,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做一次公平的買賣。”畢擎天道:“你說。”於承珠道:“鐵鏡心呢?”畢擎天道:“哈,原來你是為這小子而來。”他雖然早已料到於承珠的來意,但由於承珠親口說出鐵鏡心的名字,畢擎天心裏仍是酸溜溜的怪不是味兒。於承珠面色一板,道:“不錯,我是為鐵鏡心而來,但也是為你畢大龍頭而來呵!”畢擎天沉聲說道:“怎麽?”於承珠道:“只有鐵鏡心能給你解穴,你不放他,你就準備做一個終身殘廢的草頭皇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