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世亂見人心 來尋俠跡疾風知勁草 獨守危城(第3/6頁)

於承珠見這滑稽模樣,亦自忍俊不禁,正想出聲喝止,只見那老人略一側身,小虎子竟然鉗了個空,小虎子還不服氣,覷準那老人的大紅鼻子,又鉗下去,小虎子年紀雖小,武功甚高,在江湖上已是罕逢敵手,這次出手,快如閃電,滿以為定能鉗中,想不到指尖剛要觸及鼻梁,那老人又是略一側身,小虎子收勢不及,雙指一直戳到石台之上,幾乎跌了個狗吃屎,於承珠大吃一驚,這老人身法的怪異,竟是見所未見,急忙縱上石台,忽聽得那老人斥道:“頑童無禮,給我打他屁股!”就在於承珠縱上之時,一條人影倏地也從右邊縱上,比於承珠先到了一步,“啪噠”一聲,一掌拍中了小虎子的屁股,將他摔下石台。

於承珠對小虎子最為愛護,見這人出手奇快,不知是輕是重,只恐他傷了小虎子,不暇思索,便一劍向他刺去,劍到之時,小虎子已被摔下石台,那人反手一迎,手上拿的是一根樹枝,使的竟然是刀劍的路數,於承珠那一劍沒有刺中他,反而幾乎給他的樹枝刺中手腕。

於承珠急急變招,青冥劍劃了一道圓弧,左一招“華枝春暖”,右一招“天心月圓”,這本來是雙劍合璧的招數,張丹楓從兩人分使的劍術妙悟出來的,如今於承珠一劍雙分,左右並進,就像兩人合使那套奇妙無比的百變玄機劍法,那人“噫”了一聲,贊道:“天下第一劍客的高足,果然名不虛傳!”樹枝一挑,似戳似刺,倏地跳出了劍光圈子,於承珠一看,只見來人乃是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雖然遠不及鐵鏡心的豐神俊秀,但卻另有一股豪邁之氣,於承珠心中一動,知道這個少年定是霍天都無疑了。

那老頭兒坐了起來,道:“月夜比劍,大是雅事,有劍術可看,我老頭兒倒不想睡了。”於承珠本想住手,聽他這麽一說。心中動念:“且看這霍天都的劍術如何?”青冥劍挽了一個劍花,又是一招刺出。

這少年也正是抱著同樣的心思,想看看於承珠的劍法,兩人都不叫破,便在這石台之上比劃起來,那少年雖然使的僅是一根樹枝,揮動起來,卻也呼呼帶風,勁道十足!於承珠不敢怠慢,將師門劍法疾展開來,一劍緊似一劍,青冥劍又是一把寶劍,施展開來,晶芒四射,不消片刻,就將那少年裹在劍光之中。

於承珠立心要削斷他的樹枝,劍劍緊迫,那少年溜滑之極,招數著著不同,被迫得緊了,劍法突然一變,樹枝亂顫,有如銀蛇疾竄,登時四面八方都是那少年的影子,忽而是武當的連環奪命劍法,忽而是太極十三劍勢,忽而是崆峒的追魂劍術,忽而是青陽的柔雲劍術,忽而是天龍的旋風劍法,就像有數十名高手,同使本門絕學,和她動手過招!

於承珠沉住了氣,將青冥寶劍舞得霍霍生風,見招拆招,見式破式,守定心神,不為所動,那少年的劍法雖然奇詭百出,卻是破不了她,但於承珠費盡心神,卻也削不斷他手中的樹枝。

戰到分際,小虎子突然將兩塊石頭擲上台來,分打老頭和少年,老頭兒哈哈一笑,伸指一彈,將石塊彈飛,恰恰碰著了飛向少年的那塊石頭,兩塊石頭一齊飛墜,於承珠和那少年正自鬥得緊張,互相搶攻,那兩塊石頭從他們的面前掠過,各自一閃,兩人又都是抱著同一心思,覷準了對方所閃避的方位進劍,於承珠一劍刺到了少年的肩胛骨,少年的樹枝也點到了於承珠的手腕!

突然間聽得兩個聲音同時叫道:“夠了!夠了!”那少年和於承珠都覺得手腕一麻,寶劍和樹枝都給來人劈手奪去,定睛看時,只見張丹楓和那老頭手攜著手,一齊飛下石台,兩人空著的那只手,張丹楓執的是於承珠的青冥劍,那老人執的則是少年所使的柳枝。

只聽得張丹楓笑道:“老前輩可是昔年威震武林的八臂哪吒周谷隱嗎?”那老頭兒道:“不敢,不敢。好漢不提當年勇,我而今隱跡荒山,已自甘做八達山人了。”雲重和雲蕾也跟著上了點將台,向那老人施禮。

原來這老頭兒乃是和玄機逸士一輩的人物,少年之時曾力敗十八名蒙古武士,以勇敢矯捷著稱,外號八臂哪吒,他和霍行仲乃是八拜之交,霍行仲後來隱居塞外,他也隱居深山,武林後輩,連他們的名字也很少知道的了。

張丹楓敘過師門淵源,又施禮道:“老前輩今晚這份厚禮,丹楓感激不盡。”周谷隱哈哈笑道:“我老頭兒素來不和人客氣,我送你的禮物實是指望你報答的呀!”張丹楓怔了一怔,眼光一瞥,但見那少年正注視著他手中的寶劍,張丹楓何等聰明,一猜便著,微微笑道:“這位是——”周谷隱道:“這位是我亡故的把弟霍行仲的兒子,他名字叫做霍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