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幾許少年稱闖將敢憑一劍鬥魔頭(第2/7頁)

“西域與天竺接壤之處,有個靈鷲山,山上有個武功奇高的和尚,自號‘靈鷲上人’,在西域開創了靈鷲一派,廣收門徒,不分僧俗。西域的武林人士,大都與靈鷲一派有點淵源。華宗岱也是靈鷲上人的方外知交。

“三十年前,華宗岱曾到過中原一次,在一次群雄聚會之中,彼此較量武功,他曾用一雙判官筆連敗十八名好手,因此得了個‘筆掃千軍’的雅號。那時段克邪的父親段珪璋段大俠剛出道未久,以六十四路飛龍劍法與他打成平手。兩人惺惺相惜,遂行締交,可惜華宗岱只是匆匆遊了一次中原,又回西域。

“其後段大俠也曾兩次到西域訪他,都沒見著。因為他只到過一次中原,而那次群雄聚會,又只是一流高手彼此切磋武功之會,亦即是私人交往的聚會,與綠林的英雄會不同,江湖上的一般人物是不知道的。過了三十年,當年聚會的前輩高手,死的死,散的散,更沒人提起他的名字了。

“但你們兄妹的師父是知道有華宗岱這個人的。大約是距今十年前,你的師父辛芷姑因與靈鷲派結下冤仇,鬧出了一件驚動武林的大事。你知道此事麽?”

鐵凝道:“我聽爹爹說過,聽說是靈鷲上人的一個徒弟得罪了我的師父,我師父把他殺了,後來靈鷲上人約我師父比武,又敗在我師父的劍下。”

方辟符道:“那次的比武,是空空兒暗中助你師父才把靈鷲上人打敗的,靈鷲上人輸得很不服氣,但格於武林規矩,不能再來挑釁。據說他曾想請華宗岱代他出這一口氣?鬥一鬥你們兄妹的師父。空空兒得知這個消息,他是恨不得有高手與他比試的人,不待華宗岱找上門來,便先到他隱居之處挑戰。可是卻撲了個空,華宗岱又不知搬到什麽地方去了,從此銷聲匿息,也沒有在江湖上再露過面。有的人以為華宗岱是怕了空空兒,有的人以為靈鷲上人央求華宗岱替他報仇這個消息乃是假的。總之這件事就只是傳了一陣,便雲散煙消了。所以說還不能算是‘過節’。”

鐵凝忽道:“方叔叔,你說起這件事來,我倒是覺得有點奇怪了。”

方辟符道:“什麽奇怪?”

鐵凝道:“我曾問過師父與靈鷲上人比劍之事,師父和師公空空兒都好似很不願意談及此事。師父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用心學武,愛管閑事呢。那晚我偷聽師父和師公吵嘴,師公說:‘你心裏不舒服,何必拿孩子出氣。’師父說:‘我有什麽不舒服的?我倒是怕你還在妒忌人家呢!’師公笑道:‘哪兒的話?我從前是不知道這重公案,才想去找那人比試的。看來他不敢和我比試,這才是有著心病呢。’我聽了這麽一段摸不著頭腦的對話,怕給師父發覺,就不敢偷聽下去了。

“方叔叔,你如今說了華宗岱的這段故事,我倒突然想起來了,師父師公說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華宗岱呢?”

方辟符也是摸不著頭腦,但已隱隱感到華宗岱與空空兒夫婦之間,恐怕存有什麽秘密。當下笑道:“你師父說得不錯,小孩子是不該多管大人的事。咱們還是快些趕回家吧,你聶姑姑等得心急了。”

鐵凝噘著小嘴兒道:“師父打敗靈鷲上人,師公嚇走華宗岱。這對他們都是很光彩的事呀,我問問他們,又怎能算是多管閑事了?”不過,鐵凝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聽從方辟符的話,加快腳步,重新施展輕功了。因為她也的確在記掛著她的聶姑姑。

這時已是曙色初開,東方既白。他們剛走上山坡,只剩下五六裏的路程就可以到家了,忽然隱隱聽得馬蹄之聲,方辟符一看面色大變,鐵凝與展伯承也禁不住“啊呀”一聲驚叫起來。

方辟符看見的正是他在路上碰見的那三個人,此時他們正在快馬疾馳,翻過方家屋後的那個山崗。看這情形,只怕他們是已經到過方辟符家裏的了。

展伯承喘著氣道:“方叔叔,這三個人我都認得。其中有一個是殺我父母的仇人!”這三騎馬此時已是走得無蹤無影了。

方辟符大吃一驚道:“是竇元嗎?”展伯承道:“不錯。另外那兩個人,一個是蔔仇天,一個是帥萬雄。這兩個人是前天在路上要搶我們的寶車,和我們動過手的。”

這三個人都是本領高強,心狠手辣的黑道強人。方辟符從前雖沒見過,卻也知道他們的名頭。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顧不及細問情由,連忙叫道:“快,快,快回去看!”鐵凝與展伯承也嚇得面無人色,只怕聶隱娘已遭毒手。

聶隱娘有沒有遭了毒手呢?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現在且先補述聶隱娘遇險之事。

且說聶隱娘在家中挑燈獨坐,等到了將近五更時分,未見丈夫回來,肚子已是開始“陣痛”,這是臨產的“朕兆”。聶隱娘是第一次生育孩子,但關於產婦的常識她是早已向有經驗的“隱婆”(接生婦)請教過的,知道“陣痛”是間歇性的,初時隔半個到一個時辰發作一次,漸漸越來越是時間縮短,到了頻頻作痛之時,那就是要分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