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伏虎驅狼寒敵膽沖鋒陷陣顯神威

這隊獵人組成的騎兵服飾十分古怪,有的披著五彩斑斕的虎皮,有的披著色澤鮮明的金錢豹皮,在燦爛的陽光之下,遠遠望去,就像滿身發著閃閃的金光。有的將各式的獸皮縫成披風,反過來披在身上,看上去就像一頭毛茸茸的獅子或者野狼。還有的將獸角當作頭飾,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他們的坐騎也十分特別,騎馬的不足為奇,還有的騎著師陀國特產的,只是用來在山地耕作的一種野牛,還有的騎著“四不像”。這些獵人從深山裏出來參加義軍,穿的騎的都是平常所用的東西,但在回紇士兵的眼中,卻變成了一群怪物。

回紇士兵未戰先怯,這隊獵人一沖上來,登時把回紇的隊形沖得大亂。

此時只是雙方前頭部隊的接觸,回紇的前鋒名叫車衛,乃是回紇國中有名的勇將,聞報大怒,立即帶兵趕上前方增援,用回紇的傳統戰法,以戰車掩護騎兵沖鋒,弓箭手躲在戰車裏射敵方人馬。

回紇弓箭手用的鐵胎弓乃是當時最犀利的一種武器,能射到二十丈開外。回紇的前鋒部隊有五千之眾,在人數上也占了優勢。師陀的這隊獵人隊伍不畏強敵,勇猛沖擊,雙方傷亡都是不小。

車衛怒道:“連這些‘野人’都打不過,我還當什麽回紇的大將?”親自帶了衛士上前沖鋒,這些衛士都是百中選一的神箭手,車衛本人又驍勇無比,手使一支方天畫戟,近的戟挑,遠的箭射。殺傷了百多個獵人,回紇的士氣為之一振。

忽聽得號角齊鳴,師陀國這支獵人隊伍兩面分開,只見一群野牛頭上縛著火把,帶著融融的烈焰疾沖過來。有一個滿頭金發,披著虎皮的少年,跨著一頭犀牛,押著火牛陣沖入回紇軍中。回紇的士兵幾曾見過如此的陣仗?登時被對方的火牛陣沖得七零八落,騎兵的戰馬不受控制,先自逃跑,連戰車也阻攔不住。

這個少年正是師陀方面的先鋒浩罕,他是馴獸的天才,前些日子他聽得師父空空兒談及中國的一個有名戰史——戰國時代,齊國的田單以火牛破燕的故事,啟發了他的才智。師陀國的山地上野牛甚多,他叫他的手下獵人捕獵了一百多頭野牛,他用的野牛比馴養的家畜當然是更為兇悍了。

車衛大怒,單騎上來挑戰浩罕。浩罕騎的犀牛又是野牛中最兇悍的一種,幸而車衛的坐騎是久經訓練的戰馬,車衛還可以控制得住。

車衛自恃勇武,方天畫戟一揮,就向浩罕挑去。哪知浩罕更是天生神力,他用的是一柄厚背斫山刀,橫刀一擋,刀戟相交,“當”的一聲,火花四濺,車衛虎口酸麻,方天畫戟幾乎脫手。

車衛的坐騎見犀牛向它沖來,嚇得慌了,車衛只得撥轉馬頭逃走。不料這頭經過浩罕訓練的犀牛,跑得比馬還快,一陣風的就追上了它。犀牛的長角猛觸過去,車衛胯下的戰馬受傷倒地,浩罕大喝一聲,登時將他活擒過來,一個旋風急舞,摔將出去,活生生的將他摔死。

先鋒戰死,回紇軍心更亂。浩罕殺得性起,帶領他的獵人隊伍,便即乘勝追擊。忽聽得後方鑼聲,這是“鳴金收兵”的號令。

浩罕心道:“敵人已經潰敗,正好一鼓作氣,殺他個七零八落。怎好在此時收兵?”於是不理己方的號令,依然揮兵殺去。

拓拔雄統率的這支大軍,經過天狼山與昨日峽谷之戰的兩役,雖然傷亡不少,也還有三萬多人。浩罕以三千人沖入敵陣,孤軍深入,犯了兵法的大忌。

火牛陣雖然得逞一時,但在回紇弓箭手,用鐵胎弓密集的攢射之下,一百多頭野牛,不用多久,已是傷亡殆盡。回紇國中的第一高手巴大維請令出戰,指揮騎兵,兩翼包抄,把浩罕這支獵人隊伍,困在核心。

浩罕不知巴大維的厲害,騎著犀牛,向他沖去。巴大維喝道:“車衛就是你這個怪物殺的麽?”浩罕怒道:“不錯,是我殺的,你怎麽樣?你敢罵我,我連你也殺了!”兩騎相接,浩罕一刀就向巴大維劈去。

巴大維哈哈笑道:“你要殺我,那還差得遠呢!”鋸齒刀直斫下來,長劍橫削過去。刀劍交擊,浩罕的厚背斫山刀被他的刀劍夾擊,一翻一絞,幾乎把握不定。幸而浩罕經過空空兒的指點,已懂得運用招數,當下連忙把刀鋒一轉,使出了一招“脫袍解甲”,趁著犀牛向前猛沖的力道,這才擺脫了巴大維刀劍的夾攻。

巴大維頗感意外,心中想道:“這人學的雖是上乘武功,運用卻未純熟,看來是個雛兒。但他天生神力,若不早除,待他武藝練成,必將是我國的大患。”於是縱馬來追。他這匹坐騎乃是拓拔雄送給他的,比車衛那匹坐騎好得多,片刻之間,就追上了浩罕所騎的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