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豪士驚心談惡鬥荒山動魄遇窮儒(第2/8頁)

江海天道:“今日我是雙喜臨門,一點點的風波不必再提它了。師弟,我可得先問你,師父他老人家好嗎?”金逐流道:“好。爹爹有一封信和一件信物叫我交給你。”江海天已有二十年不見師父的親筆手跡,當下先跪倒地上,行過了“見物如見人”的師門大禮,這才接過了師父的親筆手書和那件信物。那件信物是一只晶瑩的白玉環。

玉環入手,觸體生寒。江海天一看就知這是海中的寒玉。當年金世遺所得的喬北溟的遺物之中,有一副白玉甲和一副玉弓三枝玉箭,那副玉甲金世遺給了江海天當作傳家之寶,玉弓玉箭則仍在金世遺手上。這枚玉環的玉質,正是和江海天所得的那副玉甲相同。金逐流說道:“爹爹將那三枝玉箭打成了三枚指環。叫我交給你一個,作為信物。請恕我現在才拿出來。”說罷,始行同門相見之禮,金逐流給師兄叩了一個頭,江海天長揖不跪,還了半禮。

江海天非常感激師父對他的關心,但卻也有點不解,心裏想道:“師父叫師弟來見我,何必用什麽信物?有他的親筆書信足已夠了。難道我還看不出他的本門武功嗎?”但當他看了師父的這封信後,這才明白這枚玉環並非僅僅是給金逐流拿來當作會見同門的信物的。

這封信交代江海天三件事情,第一件是托他照顧師弟。第二件告訴他,他的大舅葉沖霄將要從海外歸來,並問江海天已經收了葉沖霄的兒子做徒弟沒有,如果還未見著的話,那就得趕快尋找。第三件是要江海天在明年元宵節日的晚上,戴著這枚白玉環,到北京西山秘魔崖去會一個人,那個人的手上將會戴著一枚同樣的白玉環。這三件事情重要的是最後一件,可是信上卻沒有說明這個人是誰。

江海天心想:“或者小師弟會知道,待今晚客人散了,我再問他。”江海天深知師父的脾氣,所做的事情,往往是令人莫測高深的。

谷中蓮道:“師父有什麽吩咐?”江海天笑道:“你的大哥快要回來了。師父他老人家還不知道慕華早已與咱們認了親呢。”谷中蓮大喜道:“大哥若是回來,知道華侄這幾年幹的轟轟烈烈的事跡,不知道該多高興呢!金師弟,你和師父住在什麽地方,我的大哥是常常去拜望你們的嗎?他的近況如何。”

江海天笑道:“先入席吧,酒都涼了。”金逐流這次卻不再坐首席了,笑道:“剛才我是代表爹爹來向師兄道賀的,如今信已交了,我只能以主人的師弟身份入座啦。師兄辦喜事,我做師弟的應該是半個主人,這個席位應該由仲幫主坐了。”

仲長統推辭不得,只好坐下。笑道:“金老弟,你的性情與令尊又似又不似,令尊初在江湖行走的時候,瘋瘋癲癲的,別人都怕他幾分。你初來的時候,有你爹爹的那一份不羈氣概,但卻不似你爹爹的瘋癲,轉眼間你又彬彬有禮起來了,這倒令我頗出意外呢。嘿嘿,哈哈,我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你可別怪我胡說八道。”

金逐流笑道:“是麽?爹爹的舊事我知道得很少,不過媽媽倒是常常說我的脾氣像爹爹的。”仲長統笑道:“依我看來,你是一半像你爹爹,一半像你媽媽。你不知道,你爹爹少年時候比你胡鬧百倍,後來認識了你媽媽,性情這才漸漸有了改變的。”

仲長統說得不錯,金逐流的父母一個是放蕩不羈,一個是端莊嚴謹,金逐流自小受父母的熏陶,他的性情當然也是兩方面都受了影響。

當下重新入席,仲長統坐了金逐流剛才的位子,金逐流則坐在江海天的下首。金逐流又把秦元浩拉了來,要他坐在自己的旁邊,另一邊與唐加源相鄰,這是剛才文勝中坐的位子。金逐流笑道:“假的跑了,你這個真的理該就坐,還客氣什麽?”

秦元浩頗是尷尬,訥訥說道:“金、金少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諸多失禮,你、你莫見怪。這麽多老前輩在座,我怎敢僭越?”秦元浩已知道金逐流比他長兩輩,不便再和他稱兄道弟,但金逐流的年紀與他相若,他又不好意思以“老前輩”相稱,是以只好稱他一聲“少俠”。

金逐流哈哈笑道:“我的師兄人稱大俠,這是名副其實,我剛剛出道,哪裏就能稱一個‘俠’字?我早就與你說過,咱們是各交各的,不必拘泥什麽輩分。你我還是兄弟相稱,秦大哥。我最討厭別人客氣,你就給我坐下來吧。”

江海天也笑道:“不錯,江湖上是講究各交各的,若當真要算起輩分,論起排行,那麻煩可就太多了。這個位子本來是給你的,你不必客氣了。”秦元浩聽得江海天也如此說,只好坐下。但他心中有事,席上諸人敘舊談新,十分熱鬧,他卻是沉默不言,顯出心神不屬的模樣。